过身来愤愤道,“你怎可如此诋毁你娘!” “怎么?江校书很令人不齿么?”谢冬织反问,“将她纳入府中,是想以妾名授正妻礼,就此扶持府中大小事务,还是想冠以妾名将她禁在府中,自此刺绣织布度日,等待色衰爱弛后的郁郁而终?” 谢枯捕捉到校书二字,不答反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今日你去工部,竟是为了查她么。” “是。”谢冬织终于冷笑出声,“若不是江陵布坊钥匙易他人手,我便是等到校书进门,也不会知道我娘之物竟被你如此随便地交了出去。” 谢枯握紧了拳头,眼中似是有一团火在烧,嗓门在这深夜惊起一众飞鸟,“放肆!我看你是把家训忘得一干二净!” 违背了家训所需要受的家法不外乎罚跪打手心此类数种,但原身受束缚太严重,只觉得受家法屈辱不堪,心中宁愿憋屈也不愿顶撞谢枯。 谢冬织闭了闭眼,回忆中孩童稚嫩的声音“以后我要成为像娘一样的人”响起,紧接着那刻在竹简上的竖排家训一条条闪过脑海,与之一同而来的是竹条鞭挞在手心发出的清脆声响。 这一次不可能再憋屈,她要发挥出她应有的价值。 她大声道,“狗屁的家训!去你的女子不可经商,去你的女子不可从政,我谢冬织,偏要入朝为官!” “来人!上家法!”谢枯怒极,一声令下,立即有夜班侍女家丁冲进来,将谢冬织团团围住。 她现在明白原身为什么如此害怕家法了。 谢枯手腕轻,却手段多,擅长在心理方面折磨人。 一圈家丁不过寥寥几个,手中持物却个个不同,大到长棍小到藤条,无一看得人心里发怵。 谢冬织虽说的是心里话,但也没有不怕的东西,仔细想想那些东西抽在自己身上只觉得小命都要交代在这。 但家训中的不允女子经商为官着实令人费解,谢冬织捏紧了衣角,心中一横,将脖子一梗,道,“女儿不孝,父亲要打便打。但我心意已决,今日便是死在这也不会改变。” ——反正没完成任务之前系统不会让自己死。 “你!” 谢枯遭她如此一呛,竟是说不出别的话,目光在那刑具之间来回转了半天,最终怒道,“藤条抽手心,给我抽满三十下!今夜你便在此罚跪,哪儿也不许去。” 那藤条细软翠绿,抽在手心竟疼的钻心,谢冬织被人按着跪在地上,两手掌心高举过头顶,受着藤条鞭挞,到最后掌心高肿鲜红,渗出细密血丝,乍一看竟有些血肉模糊之态,而她浑身颤抖,一言未发。 盯着侍女抽满三十下后,他才宽袖一甩,临走前悠悠道,“我今日只是通知你,并未同你商量。” 谢冬织跪在地上,还在细密的抽着冷气,额前细碎黑发被冷汗打湿,贴在面颊两侧,衬得人愈发苍白,而她眼神嘲讽,竟是在这种情形中笑道,“那便提前恭喜父亲。” 谢枯终于带着家丁离去,院中只剩下监度她罚跪的侍女,见周遭没了人,立即过来捧起她的手,“你说你这是何苦。” 谢家家法虽严,但对各家仆却极好,身边这位年长谢冬织几岁,又伴着她长大,方才下手时特地留了轻。 谢冬织只摇摇头,道,“多谢。” 她不是一定要反对谢枯纳江姬为妾,而是需要一个离开谢府的踏板,今日不过是撞上了日子,这顿打早挨早解脱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冬织抬头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