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没有设卡封村,还准备明日给什么地慈娘娘办寿,全村聚在一处吃饭,邻村的也会过来凑热闹。” “这大约就是药农此前说的‘喜事’了。”君原说,“‘地慈’在这一带是降服牛王、护佑农耕的神祇。延陵郡的春耕例来比东边几郡晚上几日,今年春天又比往日偏冷,连下了小半月的雨。他们想赶在插秧前补办一下春祭,保佑后几个月风调雨顺,倒在情理之中。” “对对对。”鹿斟有点佩服起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大个头,“你知道得好清楚啊,楚馆也教这些吗?”突然提起“苦命人”的过往本来是有些冒犯的行为,偏生鹿斟心里没有高低贵贱的概念,一句话说得真诚又实在,教人生不起气。 更何况对面人的“苦命”经历里有九成九都是在瞎编,压根不会往心里去。 “见多识广罢了。”君原自然地绕开话题,“山村对待生死本就归于天意,这在平日里并不是坏事,但放在特殊时候……恐怕要再等十几日才会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再等十几日就晚了。”黎念着急到极致,反倒冷静下来,觉得还是该专业人士出马解决问题,“谢医师现下在何处,可还平安?” “老谢他……”鹿斟犯愁,“他原本是没事的。我躲在林子里研究入村路线的时候,正巧碰见村里人以为老谢是胡言乱语的江湖散医,赶在入夜前将他撵出村。没过一会,我们会合还没一刻,取个水的功夫老谢就跑了。我好不容易再找到他,他正跟着牛车往旗亭村里闯。而村口驱赶过他的几个壮汉居然都没注意到他回来,就那么放任他大摇大摆往里走。” 黎念问:“你说‘原本’,意思是后面还有反转?” “对啊。”鹿斟想哭,“原本没人管他,但老谢非要闯义庄找尸体看。”于是谢医师原本稀薄的存在感直线攀升,直接被关。人勉强还算安全,自由就别想再有。 “他被关的地方人太多,我好不容易在入夜后寻到守备松懈的时机翻进去救人,结果老谢说什么都不愿意走,劝得我嘴里都快长泡!” 等鹿斟再在房顶蹲守到后半夜,忍不住睡过去一小觉了,忽然不知谁惊扰了隔壁尚在睡梦中的看家狗,吓得那狗被灶台燎到尾巴,紧接着在乱蹿时倒霉地烧到院子里陈年的鞭炮。 而后就是黎念他们刚刚看到的那些鸡飞狗跳,点灯吵嚷。醒的人越来越多,鹿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先撂下谢医师朝山上跑,没想到恰好碰到他要找的对象。 鹿斟跑了一天,脑子里乱糟糟的,已经完全想不动事情:“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当下有两个事情很紧急。”黎念职业病犯了,统筹技能自动开启,“一是封村,防止再传播感染;二是给谢医师公信力和资源,让他直接参与病患筛除和救治,顺便查查到底是什么疫。”她总结,“两件事归根到底是一个,需要找个地位更高、明事理的人出来主持大局。” 鹿斟头疼:“再把那个村正老头抓来劝劝吗?” “涉及到征役,恐怕村里也不能拍板。这其中还有管辖权的问题,你们主子的命令没下来,别庄最好别代他干涉……”黎念沉思,“我在想,能不能找个村正的上级来管管?这么大的郡,总该有当官的为此负责、并知晓疫病的可怕吧?” “诶?”鹿斟想起来了,“昨天我在驿站休息时,曾听他们说在准备迎接城令,大概是乐阳城的城令要到附近几个村镇巡视农务。他这个级别,够吗?” “当然够!”黎念总算看到了希望,“就算他没时间管,指派个人对此负责也行。就是我们都不清楚怎么去驿站,要劳烦你再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