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英面色一白,下意识道:“那我娘……” 黎念劝:“你别急。我先前问过她的侍女,窦夫人是连夜上山的,没有在山脚的村子停留。如今鹿斟急着送她,应该也是经旗亭村而不入,大概率没什么危险。” “但……”韩英不大放心。他转向药农,“你今早在山下有没有见到村正主持救治?如今村里的人有没有往外跑?” “谢大夫进村的时候被问了几句,”农夫抓头,“但有没有人往出跑,这……不好说。远远瞧见有人杀猪,好像在准备办喜事?” 他的一句无心之语又把韩英和黎念的心提了起来。两个人面色凝重,思绪正乱成一团,便听韩英的怀里有什么动了动,传来一阵阵铃铛的轻响。 韩英将粉盒掏出的瞬间,哨声终于也明显起来,一声接一声,越传越急。韩英闻声回头,看见离他们最近的树梢被踩落几片叶子,而后一阵风拂过,少年疾落在了他身前。 “令仪!——”鹿斟居然已经赶回,稳住自己的身形便要开口。 谁料韩英也急着和他确认,两个人的声音便重叠在一处:“我娘已经上船了吗?”“我收到了谢医师的信!” 他们停顿了下,又同时说:“谢医师说什么?”“山下还没有设卡……” 鹿斟急:“哎,这是要先回哪个?” “你先说的是哪句来着?” 他们的交谈更混乱了,惹得君原抬起头,眼里飘过一丝玩味。 他是打定主意看热闹,而黎念根本看不下去:“停,停!”她强行分开两个人,“韩英先来,先问你心里最要紧的事。” 她态度干脆,引得韩英自然地照做:“鹿斟,你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你是看着我母亲上船的吗,一路有没有停过?” “这就是我要说的事。我本来是要把你娘送去渡口,结果在驿站听相熟的镖师说,码头这几日都在运粮,所有民船不得通行,所以只能托镖队送你娘走陆路,在城东歇一晚,明早起行。” 鹿斟喘了口气,“然后我收到了谢医师给我的急信,直接用别庄的鸽子传给了我,说如果申时之后他还没回来,即是旗亭村起疫,要我早做打算。” 韩英肃然道:“你在驿站有没有碰到过旗亭村的人?有人提起过死人吗?” “没有。恐怕就算是真的死过人,邻里也不知道是染病。”鹿斟说,“对了,我听到另一件事是,码头这几日缺力工,催得特别紧,官差在四处要人,恐怕旗亭村也在征役之列。” “等等,”韩英抓住重点,“渡口运粮,运什么粮这么费人事,连民船都不得停靠?”他想到某种可能,“该不是到给陵南……” 他骤然噤声。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里相似的恐惧。 事情变严重了。 不过震惊过后,他们很快想到一处,在对方眼里看到类似的犹豫。 黎念看穿他们的情绪,打算给少年们一点商量的时间,先走过去和药农说几句话。 却发现君原在她身后紧紧跟着,盯她盯得死紧。 “看我我也要讲,你可别说什么要留人过夜的话,我不爱听。”故意被抓包的君原倒打一耙,又凶又勾人,“且不说外男留宿不合规矩,病气过给你怎么办?不能……同我亲热可怎么办?” 黎念满脸懵逼。 山下要乱,她怕流疫传播太快,确实起过把药农留下来隔离、再共同熬过这段时间的想法,别庄有空间有资源做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