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来。 她刚才轻狂霸道,此时毫无防备地睡在他手中,像一团毛绒绒的山雀。 君原静静打量着她,忽然有了别的主意。 —— 黎念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处竹林深处的屋舍,空气有些湿。少女在小院里侧对着她摇扇,隐约有木炭烧亮,身前的红炉摇曳起一道白色的烟。 她干活麻利,等待水烧开的时间里拿扫帚清扫了昨日的落叶,茶煮好后去太阳底下收回晒过的书,赶走在芍药花圃作乱的野鸟,顺手采几朵茉莉回来制香。 黎念看她总是忙忙碌碌,没活找活,连打盹都不敢,便好奇地问:“你是在等什么人回来吗?” 少女听到不属于此间的声音,朝面前的空气看去。 黎念忽然认出了对方的脸,岂不就是她魂穿之后,于铜镜里瞥见的自己那具身体的面容? 她着急地张口想从少女那里问出点什么,譬如她的名字、她的爱恨、她呼唤自己来此世的理由。但不知道什么横亘在她们之间,声音无法传递。 倒是屋门内开一隙,似有人从门后走过。少女的表情生动了些,闻声回头。 黎念感觉到自己被无形的力量排斥,眼前的场景倏忽朦胧,变成春夜里一片稍纵即逝的幻觉。 她再欲冲进去,感觉到额头一凉,人忽地醒了。 她睁开眼睛,视线直直对上一节倒挂在面前的断手,那断手的指尖凝着陈血,似乎立刻就要点在她额上。 “卧槽!”被惊吓到的黎念连往后躲,险些一头撞上床的围栏。 始作俑者却扔掉手里的东西,歪倚着床柱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黎念:…… 天光已然大亮,她眼前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梳钗上缀着交叠的碎玉和金铃,腰间别着一把大人的长折扇。 这配置组合起来分明是娇俏的闺中小姐,属于黎念会喜欢的那款,哪曾想小妹妹的行径却恰恰相反,专往黎念的雷点上踩。 黎念对熊孩子的气一般当场就出:“你干嘛吓我?” “我这怎么算是吓唬,我是来送礼的呀。”她奇怪,“表姐千挑万选、非要花两百金把娇夫美宠买进门,我作为东院的主子,难道不该来西院走动走动,道一声恭喜吗?” 黎念略过她的阴阳怪气,第一反应是:“我去,两百……金?这得什么家庭,太有钱了所以备受苦脑是吗。” 她不问这点还好,一提对方更窝火,句句带刺: “是啊,好大的阵仗,牙人就雇了一个江湖骗子抬价,某个蠢货就能干出翻价买夫的荒唐事。昨日那俩牙人登门送货前,我终于逮住他们的同伙断其左手,掐着时辰打马回来逼牙婆退货,某人却不乐意,跑到门厅外与我大闹一场。我抽剑毁她夫侍的身契,她就用晕倒示威呢!” 黎念震惊。这是在骂她吧,是在骂她吧?昨天她醒来之前居然发生这么多修罗场,君原怎么回事,居然都没告诉她! 她正念叨着君原,便听到君原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表小姐,令仪姑娘,你若不痛快,可以来辱我、欺我,请莫再刁难……二姑娘,她什么都不懂!” 他似乎是刚找到回来的正确方向,用来探路的竹棍闷闷地敲在碧纱橱上,着急又没有结果,白敲得令仪心烦。令仪跳下床,横眉呵斥:“你什么东西,谁准你随意进主子房里,插嘴主子的话?鹿斟!” 君原面色一白。他心气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