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为难之色,“只是今日要同几位员外商议购粮购衣之事……” 顾敛本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轻咳了几声,偏头看向福吉:“去叫禾修。” 意思就是要去了。 福吉瞪了刘一蟲一眼,气冲冲地去隔壁叫沈禾修了。 吃饭的地方仍旧是昨日的厢房,只不过少了几个官员,只有太守和富商几人。 刘一蟲借口赈灾把顾敛和沈禾修叫过来,然而晚膳用了大半,却迟迟没入正题。 “马员外。”顾敛放下筷子。 桌上安静下来,被称为马员外的人看过来,谄笑道:“五殿下有何吩咐?” “你欲以何价贩粮。”顾敛道。 “既是赈灾粮,小人本当分文不取,只是年初雪灾,那些粮食也是小人花了高价收来的。小人虽是一介商贾,但亦深知家国有难匹夫有责的道理,这样吧,小人只取收成价,三两一石,五殿下以为如何?” 马员外说着从桌下取出一个木匣子,推到顾敛面前,“知道五殿下挂心此事,小人今日特地带了些粮米,保管颗颗饱满,殿下过目。” 顾敛打开看了一眼,匣子里面却是一尊貔貅金像,哪里是什么粮米。 他合上盖子,语气不变,问:“三两一石的收成价,李太守,是这样吗?” 李彭素状若无奈地叹了一声:“殿下,今年大伙都不容易啊。” 他话音刚落,包厢内其他几个富商也纷纷拿出类似的匣子,不约而同解释说是布匹棉絮砖石一类的赈灾物品,请顾敛过目。 然而顾敛打开后,里面无一不是珍珠玛瑙白玉金樽,在昏黄的烛火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李彭素笑得高深莫测:“殿下,只是一些小心意,您且收着吧。如若喜欢,员外们家中还有,明日再为您送来。” 顾敛垂下眼睑,面上仍是温和之色,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银酒樽。 马员外开出异常高昂的粮价,十有八九其他人也会。倘若真以这个价格去买,恐怕买完粮食,赈灾银就所剩无几了,可是赈灾赈灾,不仅赈济灾民吃饭要钱,重建堤坝、重修屋舍都要钱,真谈成了这个价格,他也别想赈灾了。 这些匣子明晃晃摆在他眼前,傻子才看不出其中意味。 他当赈灾银都去哪了,原来都进了这群酒囊饭袋的口袋里。 “李大人去过昌苏县吗?” 李彭素笑意一僵:“自然。” “那李大人当真觉得三两一石的粮价合适吗?” 李彭素道:“有何不可?”说着还暗示性地往顾敛那边推了推匣子。 顾敛把玩酒樽的手指一下捏紧了,他看着满桌的大鱼大肉,想起白日里就着雨水吃糠咽菜的灾民,只觉荒唐和讽刺。 “你置百姓之疾苦于何地?”他冷冷道。 李彭素脸色微变,心想这五皇子真是不知好歹,嘴上道:“五殿下说得哪里话,下官不是正同您商议赈灾诸事吗?” 马员外道:“那堤坝疏通是早晚的事,五殿下急什么?” 其他富商也道:“是啊,依小人看,那些人现在不都活得好好的吗?” 顾敛和沈禾修听得心头火起。 顾敛唰的起身,面上几乎淬了冰:“诸位之言,恕本宫无法苟同。” 包厢里七嘴八舌的声音戛然而止,顾敛看也不看,拂袖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