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停下脚步,伸手指向远处,“五殿下,那就是。” 顾敛看去,只见前方凌乱的砖石堆积,水坝从中裂开一条巨缝,像一头死亡的巨兽倒在洪水之中,牢牢堵住了所有去路。 而巨兽之上,零星几个人形黑点移动,缓慢而持续地挪动堆积的砖石。 蚍蜉撼树,何其无力。 昌苏县令见他盯着那几个人看,就解释道:“县里还有几个气力充足的年轻人,每天轮着来水坝这边搬堵塞泄洪道的石块,这么些天,也搬掉部分了,水位下去了一点。” 顾敛腮帮子紧绷:“……这样多久了?” 昌苏县令叹了一声,抹掉脸上的雨水:“记不清咧,一个多月了吧。” 沈禾修难掩惊愕:“一个多月?” 潼州的太守到底在干什么吃的? 一个多月,消息才传到京城,一个多月,水患毫无改善。甚至就在昨晚,潼州太守还在花天酒地,他到底知不知道昌苏是个什么境况? 昌苏县令又叹了一声,雨水顺着脸上的皱纹滴落到衣襟上,他随手抹去,静默半响才道:“雨太大了,五殿下去下官棚里坐会儿吧,那儿宽敞。” 几人沉默的往回走,快走到坡顶的时候,顾敛的腿忽然被撞了一下。 福远连忙扶了他一把,立刻就要呵斥撞上来的人,一低头话就被咽了回去。 顾敛抬了下手,示意无碍,低头看向撞到他的腿、不足他半人高的小孩。 那小孩浑身脏污,撞得顾敛衣摆直接黑了一块,见顾敛低头看他,怯生生地退了一步。 他抬头,乱发底下的眼睛盯着顾敛:“小哥哥,你是天上派来救我们的神仙吗?” 顾敛喉头滚动,沉默地看着他。 那小孩见他不说话,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是吗?那你为什么到这来,这儿一点都不好。” 顾敛静默半响,抬手解下蓑衣,蹲下身裹到小孩身上,“……我不是神仙。” “但我是来救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