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将近,宫里开始热闹起来,到处张灯结彩,在寒土皑雪间破开丝丝喜气与繁忙。 腊月廿二,顾让和顾敛起了个大早。 顾敛的温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打算去参加上书房年末的岁考。 顾让跟着他去,提着书箧走在旁边。 顾敛无奈:“让让,你不用每次都跟着我去的,如今有了福吉福远,书箧让他们提就可以了。” 顾让不置可否,根据册子记载,她并非一开始就总跟在顾敛后面,但顾敛没有伴读,也没有书童,好几次一人去上书房,下了学不是鼻青脸肿就是衣衫破烂,摆明了就是被其他人欺负了。 顾敛嘴上不提,身体的反应却是实打实的。因为这个缘故,他病的频次更高了。 顾让对杨嫔没什么感情,但好歹承了几年养育之恩,照顾好顾敛也算是回馈。 她希望顾敛尽快健康强大起来,有能力保护自己。 这需要很长的时间。 这个过程,她不允许任何人阻碍。 见她沉默,顾敛也不觉有异,自然而然起了另一个话题,问道:“糖是不是吃完了?” 糖? 什么糖? 顾让微不可察地顿了下,“……嗯。” “厨房里那几个果子是你摘来做糖的吧?”顾敛不知想到什么,含笑道,“宫里那些果树远是观赏用的,都快被你采遍了。” 顾让又是一顿,不着痕迹地看了顾敛一眼,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瞒了他许多事。起码能翻出皇宫这件事,他是不知道的。 “如今只有橙子糖,等开春再做其他味的。”她道。 顾敛点点头,又道:“不做也没事,我如今也不用你拿糖来哄我吃药了。” 正说话间,忽然远远插进来一道声音。 “这不是五弟和六妹吗?也是去上书房?” 顾让循声望去,只见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锦衣华服,生的一副好相貌,气质却有些阴戾。他径直走到顾敛面前,笑意盈盈地睥着他。 “五弟的病可好些了?” 顾敛的笑意一瞬间消失了,只是淡淡回道:“多谢三哥关怀,已经好多了。” “是吗?那就好,近日天气寒凉,五弟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别再病倒了,叫父皇烦心。” 顾让默默听着,认出这人是三皇子顾谦。 顾谦似是才发现她的存在,转头看着她,往下看了眼她手上提着的书箧:“今日又是六妹啊。寒寒冬日,六妹怎么穿得如此单薄,要是冻着了,像你五哥一样病在榻上起不来,那可就糟糕了。可是缺衣裳了?我宫中今年进了不少宫女,衣裳多得很,下学后三哥派人给你送些去。” 语罢又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洗萃宫的奴才还真是一贯的不懂规矩,瞧瞧,多少年了,这书童的活居然还要六妹代劳。” 他这话明摆着是一语双关,一是嘲笑顾敛的身体羸弱,二是讽刺顾让堂堂一个公主给顾敛干着下人的活计。 说到后来甚至刻意放大了音量,周围的人听得字字分明,话音刚落便有人发出嗤笑声。 有人应声道:“殿下,这不是司空见惯的事了么,毕竟他连个伴读都没有。也就是殿下您心好,成日为弟弟妹妹忧心,陛下知道了一定会对您赞赏有加的。” 出声的人就跟在顾谦身侧,是他的伴读,门下侍中之爱子王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