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寨,柳素瓷才明白阿大那句寨中多老弱妇孺是何意。这里说是匪窝,实则更像一个村镇,来往多有老人孩提,头包葛巾,提担挑扁,见到阿大老幺,笑着问两句好,老幺没走几步,过来一妇人,说了句什么,老幺回头打个招呼,扛起米袋子就跟妇人离开了。 阿大独自引他们去了主寨。 主寨建在水云山涧,如一把巨斧将山劈成了两半,柳素瓷边走边不动声色地像四周看去。这南水寨地形确实险峻陡峭,易守难攻,不怪乎这些匪徒能养着诸多老弱病儒还能安逸许久。 到了主寨,有两名持着长刀的看守守在院外,阿大道明了来意,先看向柳素瓷,“寨主只邀了这位公子,请夫人在此等候。” 要柳素瓷去等倒没什么,只不过这是在院外,连张座椅都没有,可见他们并不将自己放在心上。 她冷下眼,正欲说话,身旁的男人似是察觉,按住了她的手腕。 “内子与我一体,贵寨若无诚意,我二人也不必留下了。”男人声线沉稳,隐隐锋利。 手背的掌心粗糙炙热,柳素瓷不禁动了下,轻轻抿住唇角。 阿大犹豫一番,“这……我需去通报寨主。” “不必了,既是我诚心相邀,阁下与夫人在寨中自然可以来去自如。”秦毅从院中走出,肌肉牵扯着半边长疤,两唇颀笑,声音爽朗。 阿大抱拳唤了声:“寨主。” 秦毅点点头,让他下去,又对霍钊一拱手,“阁下可算是来了,让我好等。” 霍钊回之一礼。 秦毅侧身虚请二人入院。 主寨没有奢华的点缀,与寻常院子并无不同,几人到了正堂,秦毅吩咐人上茶,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柳素瓷,笑道:“阁下与夫人真是伉俪情深,若不是夫人,依阁下之能,何必来这一遭。” 他这话有试探的意味,柳素瓷看向身旁坐的男人,后者却并不遮掩,笑道:“寨主安排的那两人,确实拦不住我。” 闻声,她微微抿住笑意,这男人到哪都是如此嚣张。 秦毅没想到这人出口狂妄,早先准备的腹稿竟一时无用了。 “还不知阁下姓名?”他干巴巴地问。 霍钊言简意赅:“贾。” 姓是贾,名也是贾。 秦毅脸色慢慢淡下来,“我诚心邀请公子,公子却是没有诚意啊。” 霍钊笑了下,“既已上山,自是带着诚意而来。”他顿了顿,继续道,“内子赶路乏困,已是累了,劳烦寨主安排住处。” 听出他意思,秦毅招人进来,请柳素瓷去往别院。柳素瓷面上不悦,起身借着相贴的功夫,在霍钊耳边低低问了句,“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说完,她不知是不想听到回答,还是早知他不会回应,兀自起身离去了。 这般情形,秦毅看在眼里,饮了口茶,难得揶揄道:“贾公子一身的本事,不想竟能轻易被一个小女子拿捏。” 霍钊眼神看着那道远去的翩然身影,直到彻底离了视线,他才收回眸,过了一遍秦毅的话,扬起嘴角,没否认,“寨主见笑。” 待没了旁人,霍钊开口说了正事。 “我确实无意留在此地。”他掀起眼,眸中漆沉,“不过我能给寨主的,远比人留在这儿更为值当。” “贾公子何意?”不知为何,看入那双眼,秦毅竟觉冷入骨髓,仿佛见到了嗜血杀戮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