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已经进徐州城了,她眼光出神,在想肃宁客舍那件事。若她没记错,徐州州牧是去岁被贬出京的户部尚书郭净,其人与定国公府私交虽谈不上亲密,但郭净贬谪之初,父亲曾上奏折子为其说话。有个中缘由,料想她前去相求,郭净也会相助一二。 “出了徐州城,剩下的路就不是好走了,柳姑娘当真不要置办些物什?”芸娘走进来,笑着问她。 柳素瓷眼眸低了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忽抬了起来,看向芸娘,“我可否一同去?” 芸娘诧异,抿了抿唇,“柳姑娘不妨列张单子,交由小七。” “既然如此,不去也罢。”柳素瓷低下眼。 世家贵女都是不好伺候的,芸娘不知上京其他高门如何,只是觉得定国公府嫡女与传闻中不同,连日风餐露宿,与府中锦衣玉食相差甚远,但柳姑娘除去对劫走一事耿耿于怀,从未抱怨过一句。这是头一回,她露出不虞的神色。 芸娘心软,不禁想柳姑娘跟着他们本就受罪了,何况是他们无礼在先。这般想来心中愈发愧疚,却也不能顺口答应了她,便道:“不如我去问一声三哥吧。” 柳素瓷这才有了动静,不只是应了还是没应,芸娘出了屋。 跑堂的往楼下提浴桶中的水,直到芸娘没了人影,她招手让跑堂的过来,将手腕的玉镯褪了,塞到他手里。 片刻,芸娘回来,手中捧着遮面的帷帽,“三哥说姑娘想要出去,须得戴上这个。” 柳素瓷眼眸掠了瞬,接到手里。 帷帽的白纱遮到她胸前,将面目全都掩盖住了,隐隐约约看出是女子的模样。 她抬手推开门,小七换了身湖蓝的短袍,露出一楼大白牙,“柳姐姐,你出来了。” 除了那身灰扑扑的戎服,这身衣裳显得精神了些,更像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少年郎。 柳素瓷瞧他还算顺眼,勉强点了点头。 三番四次地打晕她,小七险些以为柳姐姐不理自己,好在他为人讨巧,柳姐姐还愿意搭理他。人就讲究眼缘,小七见到柳素瓷的第一眼,便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姐姐亲切,即便她性子冷,小七还是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此次本是小七和张贺采买,但因多了柳素瓷,怕两人办不好事,霍钊便亲自跟着。同为女子,芸娘通行多了便利,自行两人变成了四人。道空性子懒散,最不喜去市井讨价还价,比之更愿意躲在屋里安寝。 四人未骑马,柳素瓷和芸娘走在前,隔几步路,霍钊带着小七走在后面。 柳素瓷本是没什么要买,她左看看右看看,挑中了一家胭脂铺子。铺面不大,她走进去,随手捡了一盒。香料浓重,是为下等,比不上京城的会安坊。 铺子里多为女客,男子不便入内,霍钊倚着门框等在外面,剑眉星目,一身凛冽的玄服十足肃杀之气,来往行人瞧上一眼,只躲得远远的,不敢多看。 等了好一会儿,人还未出来。小七耐不住性子,“三哥,一盒胭脂不都是红的,柳姐姐怎么挑了这么久?” 哪是挑的久,分明是故意让他等着。 他牵牵唇,“进去看看。” 三哥从未踏足过这种地方,小七哑然一惊。 外面看铺面不大,实则内分两层,除去胭脂,还有玉簪耳铛,绸缎布匹。 柳素瓷站在半人高的红木架前,架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耳铛玉环。 芸娘陪在她身侧,女子挑上这些东西就不觉过得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