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崇礼正式得朝廷任命, 指派随州的前一天,从周府出发的婚车低调出城。
其实上次,周妩与容与婚嫁步骤已行多半,纳采纳吉, 请期定亲, 她的丰厚嫁资箱箧更是整箱整箱远运至襄城, 即便后来多出变故, 那些随嫁的钱银物器, 妆奁纯帛, 依旧存放于青淮山脚下的仓廪府库。
故而眼下,她出发时行装轻简, 并且按照父亲意思, 周家并未声张再宴, 只是低敛邀请了少数族亲,前来府上聚筵。
至于友人,周妩只将婚事将成告知给素素, 素素得知她这么匆急就要离京, 百般不舍, 两人最后在府小聚,抱在一起泪眼娑娑,相约寻机常见。
冯素素回府, 暗自神伤, 正好梁岩从衙署办公回来, 见爱妻郁郁愁闷, 忙关怀探问缘由。
“素素,出了什么事,今日你不是去了丞相府?”
冯素素轻叹一声, 摇头低语:“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我不该这样伤感,为阿妩挡了喜气。”
梁岩没理解。
冯素素继续解释:“阿妩与容公子婚约期久,中间虽是有些误会,但日前总算迎来柳暗花明,有情人终成眷属。”
梁岩蹙了下眉,忙确认再问:“你是说青淮山的那位容公子?容与?”
素素从未与梁岩详说过阿妩的事,眼下不免诧异,意外道:“是他。夫君在京,青淮山居野,难道夫君也听过容公子的名声?”
梁岩:“江湖风云人物,岂会不知,只是周家与青淮山不是关系已经交恶,何来添喜一说?”
冯素素看过去,疑惑问:“你听哪里传来的小道消息,怎会呢,阿妩现在一心都在容公子身上,你都不知,她与容公子才短短分离几日,就已经在我耳边念叨了无数次想念,两人腻歪如此,正是最甜蜜的时刻,又怎会舍得彼此相断?”
“夫君还不知晓呢,阿妩今日已经坐上婚车,远赴青淮山了,因为周伯父顾及京中风声,所以这次周家选择低调行事,今早我出门也是为相送阿妩,只是周家人处处不愿对外声张,我便没有事先向你告知。”
梁岩不可置信:“可圣上寿宴那日,你亲口对我说,周小姐进宫是为远远相见屹王殿下一面,难道此话只是玩乐之言?”
冯素素歉意一笑:“阿妩那日只是在府无聊了,加之周伯父近来对她管束严苛,她没地方可去,我便主动提议带她进宫参宴解解闷,至于那个说辞,是我看京中贵女多以此为由,便随口说的。”
“随口……”
梁岩得知全部真相,脸色一瞬微滞,他叹了口气,立刻寻了说辞出府,紧接策马疾奔屹王府。
几日前,军中部将随口玩笑调侃,说殿下回京只正式在百官面前露了一面,便引得无数贵门少女桃靥相争,于是纷纷猜说不久后的圣上寿宴,定会有更多女子前扑后继进宫参宴,只为一睹殿下冠绝风采。
当时此话不过军中一乐,梁岩听完顺势联想到素素先前提及周家小姐,似乎也有此意,于是随口道出,周丞相家的千金也有进宫意愿,甚至特意寻他夫人帮忙,只为相见殿下一面。
他说完,原本无心参与这些话题的屹王殿下,骤然转身盯看向他,对方聚眸,目光如炬,像是不可置信。
“你说谁?”
梁岩微诧,如实回:“丞相府的千金,周妩,周小姐。”
萧钦听清,面容浮出一丝震惊与错愕,他本是喜怒不轻易显于表色之人,这次却鲜少失态,直至良久,才终得平复。
梁岩擅观人心,洞察心事,或许旁的武将并未觉察殿下有异,可他却有明显感觉,周小姐对殿下来说,似乎意义非比寻常。
怀着当初就有的猜测,又骤然得知周妩此次出京竟为婚事,直觉使然,梁岩只觉此信应尽早带给殿下。
他没敢耽搁,直奔屹王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