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受伤的缘故,李三径得黄将军批了病假。 主院进进出出,来了不少探望的人,她唯独没再看到最想见的那个,便招来偷偷跟着云啾啾的小厮绿卿问询。得知西院住的人近来茶饭无心,行坐不安,李三径不免于伤中更添忧虑。 “先行保重身体,”绿卿并不知道主子的烦心,宽慰道,“公子心里是有先行的。自从公子回到西院,每每要去问院门口经过的下人,若听说先行伤势愈合得好,回去就能静心闭门;若听说先行这边客人多吵得厉害,就要唉声叹气。” 李三径听罢,挥手让这还没开窍的小厮退下。 她岂止是担心这个,她与云啾啾前世皆有心结,不然生命尽头的最后时光,何至于闹成那副模样?但现下最要紧的,当是让云啾啾用下饭食。她唤过郁升,极其郑重地叮嘱几句。 不到半日,整个李府都知道,先行的伤势恶化了。 云啾啾坐在西院的溪石上,频频往主院望去。郁升领了大夫回来,仍是先前看病的老者,这会儿正在李三径的屋内问诊,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结果如何。 “姑娘是郁结于心,”郁升送走大夫,从府门回来的路上便被云啾啾拦下,“因此对伤势的恢复不利。大夫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仅能开几服安神的药,还得先行自己想开。” 郁升满面愁容:“真不知姑娘是为什么烦恼。云公子,你若是有空儿,也去看看姑娘吧,每次和公子说完话,姑娘的心情都会好上许多。” 云啾啾勉强点头,情绪更为低落。他的空闲不少,但这次李姑娘郁结于心,怕是有他前番逃跑的一大半缘由。 他生怕再惹得李姑娘连伤带气,不虞不悦。 但大夫无法,他便也只能过去试试。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云啾啾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李姑娘消沉下去。 屋里弥漫着药香的味道,侧边的窗户开了小半边,缝隙不大,是用来换气的。云啾啾还没踏进来,就听到李三径一声接一声地咳嗽,直咳得他一阵阵揪心。 “郁升,你把案上的书…咳咳…给我,”李三径话音未落,抬眼间便止住了腔儿,“云公子?” 云啾啾的眉头拧得很深,并没有走去桌案拿书,而是径直来到床榻边,抚上年轻姑娘的后背,慢慢为其顺着气儿,忍不住劝道:“文章伤神,你伤势未愈,就别看书了。” 他这话不妥,若是前日答应了李三径娶亲之语,如此规谏还算合适。但他没有当即应下,最多是暂住的客人,再说下去就有指手画脚之嫌。 然而,他就是看不得李三径糟蹋身体。 好在李三径并不放在心上,更不以为冒犯,而是语气温和、从善如流地应道:“好,那我不看了。” 云啾啾意识到,李姑娘对自己说话的时候一直带着笑意。 他无法安下心,不能正正当当地去与对方的目光交汇,忽听到耳边又是一阵咳嗽,心中越发悔痛:“是我不好,你莫把前次的话放在心上。” “不能怪你,”李三径摇摇头,试探着如同往常一般去握他的手,“到底是终身大事,你谨慎些是不错的。我等你想清楚的那天,但你不…咳咳…不该躲着我。” 云啾啾任由对方与自己十指相扣。 正说话间,忽听得外面传来敲门声。郁升回来时,身后跟着两个下人,饭菜的香味冲淡了药草的苦涩。 郁升见云啾啾走过来,压低声音,生怕李三径听到似的,对他说道:“云公子,姑娘最近都没怎么用饭,多少劝着她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