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七转八弯的,林知知高一脚低一脚地踩着,避开了前路的几处水洼。 这里的居民楼大多老破小,一堆堆地叠着,看起来又拥挤又脏乱。 菜贩在巷外摆着凌乱的摊,收音喇叭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天阴沉沉的,也许还会下雨。 林知知走进了一家纸扎店。 店里没开灯,门边燃着两根蜡烛,烛尖的火苗随着她进门时带来的风微微颤抖。 林知知垂眸,与桌前的古稀老人相视。 “来了。” “嗯。” 她接过老人递来的金箔纸,在桌下的水桶里看到了三株向日葵。 那明黄色的花瓣绽开着,很新鲜,很有生机。 林知知张了张嘴。 “你拿去吧。”老人没有抬头,手里是折了一半的银箔纸,桌前的银粉细碎,他拿手抹了一把。 进出门未过十分钟,林知知用老人递来的报纸包着向日葵,走出了这条杂乱的老巷。 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她打开车门,偏头坐进去。 “愿生园。” 清晨六点钟的城市还未完全苏醒,此时马路上的车辆来往稀疏,司机踩了一脚油门,驶过车顶即将变成红色的交通信号灯。 林知知坐在后座,旁边的车窗开了一条缝,呼啸的晨风拥挤而入,吹开她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 离开纸扎店时,她还是听到了老人说对不起。 每年都是这一句对不起。 父亲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他们却都没能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走出来。 而他更多的一定是愧疚吧,林知知想。 老人的儿子是醉酒驾驶导致她父亲死亡的肇事人,当年父亲没有等来抢救车,他的儿子也在几天抢救后离开了人世。 世事无常,是从来不受世人控制的。 向日葵随着车辆疾驰在她怀里晃悠悠的,小巧的黄色花瓣上沾染着几滴水,她抬手把水滴捻开。 又过了一年了。 林知知抽了两张湿巾,把墓碑台前的雨水和灰尘一并擦拭干净了。 墓地里静悄悄的,只有周围树丛里的几只雀在啾咪叫。 她把向日葵放在台前,慢慢跪坐下来。 “最近的天气就是这样阴雨绵绵的,等下完这些场雨就该入冬了。”林知知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吸了吸鼻子,“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自从你走了之后,这里没再下过一场雪。” 她像个刚刚放学被家长接回家的低年级小孩,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这段未见的日子里的琐碎。 等到手上的金箔纸逐渐变成一个个可爱饱满的金元宝,她才堪堪停手。 “给你折啦,现在规定不能烧,你知道的吧?” 她把元宝拢起来,堆在墓碑前。 “我有空会常常来看你的。” “对了,妈老逼我相亲,所以我找了个人结婚了。”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过得很好,你在那边也要过得好。” 阴云笼罩下来,细雨丝丝缕缕,落在她的肩头,落在她的发尾,潮湿了她的睫毛,打湿了她的眼睛。 林知知从碑前缓缓起身。 “爸,要是今年能下雪就好了。” “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