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意起床后,连早饭也不吃,就直接趟过泥泞,爬上了城楼,找了好一大圈,才找到了被降为普通士卒的景江。 他站在女墙后,手里拿着长|枪,虽然穿戴整齐,但是胡子拉碴的,看起来是很久没梳洗过了。 见到她来,景江也是很惊讶,“李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了,是我害了你。”李时意很是惭愧,“若不是我拿了你的令牌,你就还是威风凛凛的景将军,何至于此。” “姑娘快回去吧,景江明知城中有疫症而不顾,错在自己,与姑娘无关。若非姑娘,城中哪得今日安宁,景江该谢姑娘才是。” “当时大战在即,你也是忧心城池安危,何错之有!”李时意说着,把令牌还给了他。 景江接过令牌,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见他如此珍而重之,李时意表示不理解,“他这般随意处罚,你怎么还……” “入城时,公子就把城中内务交于我了,是我没做好。大战在即不假,可是缺我一人又如何,是我轻重不分,该受罚的。” “但是他也不该……” “军中以纲纪为先,宁北西线安危全系于公子一身,公子若是不责罚于我,如何稳固西线。”上位者有上位者的难处,他不能授人以柄,否则如何服众。 李时意哑然,愣了好一会儿才叹息一声,说道:“真是搞不懂你们,景川一根筋,你也一根筋。”都坚定地认为沈淮襄没有错。 景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道:“此地不安全,姑娘还是回去吧。若是叫公子知道了,景川也会受罚的。” “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几天了,怎么会知道沈淮襄去了哪里。 没办法,李时意只能自己在城里到处打听,一边打听一边想着该如何给景江求情,结果还没想出个章程来,就先找到了沈淮襄。 彼时他还在墙角下,墙塌了大半,他站在一角,看着兵士清理污泥,搬运墙砖,衣角全是泥渍,一束光从东方射来,落在他的肩头。 “沈淮襄!” 她喊了一声,就快步走了过去。可是她心里有事,注意力难免不集中,地上又泥泞滑溜,她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 沈淮襄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身着粗布深裾的姑娘“哎呀”一声,仰头倒在泥潭里,四仰八叉。 墙下的兵士百姓也跟着回头,见状俱是先大惊,而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一片笑声中,沈淮襄快步奔了过去,在李时意还在挣扎着起来时一把将她拽了起来,拉到怀里扶着。 李时意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缩在沈淮襄怀里不敢动弹。 沈淮襄单手扶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把脸埋进自己颈窝下,冷眼看着一帮看笑话的人,“不好好做事,都想挨板子是不是?” 语调比她身后的泥水都凉。 笑声果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是李时意知道,在这兰平城里,她的脸面也算是完了。 沈淮襄教训完别人,转过脸来时自己也忍不住笑,只是强行憋着,胸腔一阵阵震动,他捏捏她的后颈,轻笑,“出息。” 李时意恨不得原地打个洞钻进去,连忙推开他想逃之夭夭,“走吧走吧,赶紧走。” “你小心点,别又摔了。”沈淮襄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跟着后面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