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方严和黄庆就带着原先就找好的脚夫走进来了,打了灵幡交给李莹,让她持着走在最前面。 起灵的那一瞬间,李时意的心就跟着地面一样空了一片。 她扶着陈福生的胳膊,好一瞬才缓过来,快步跟上队伍。 李家的祖坟在城外不到十里的山脚下,她们一路过去,都有不少人在路边设了祭,送李知闻等人上路。 李时意一一谢过。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的,等李时意回过神来时,她们已经出了城来到山脚了。 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和长满青草的坟墓,李时意的心猛地跟着颤了一下——从此以后,最疼爱她的人就永远地离开这个世间了…… 她再也没有家了。 李时意胸腔悲鸣,却哭不出声来。 她看着他们被安放在墓穴里,看着周围人不断地往里填土,脑海里一直想象着他们安眠其中的样子,总觉得不真切。 等到所有人安葬完,日头已经上来了,照得山林金辉璀璨,树林里鸟鸣欢快,时近时远。 再回到家,昔日并不算大的府邸此时显得格外大,空空荡荡的彷如旷野。陈福生让她们姐妹休息,自己打扫。 但是李时意却提着半桶水和抹布,跟了过去。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陈福生皱眉,她连日忙碌,脸色非常差。 可是李时意却摇摇头,“我昨日休息得挺好的,你一个人弄,得到什么时候啊,一起吧。”她现在情绪烦乱,心里又空落落的,根本睡不着。 陈福生拗不过她,只能由她了。 过了一会儿,陈大娘和罗大娘他们就来了,二话不说就开始打扫,还带来了小米粥和蒸糕,让他们垫肚子。 李知闻和李夫人一直待人以和,如今他们走了,周围的邻居都愿意搭把手。 李时意食不知味,但也吃了一块蒸糕和半碗米粥,眉头紧锁。 陈福生见了,问她怎么了。 “距离惨案过去已经四天了,你在长新都闻讯赶来了,怎么州府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啊?”那么大的动静,他们不可能没听说啊。 州府不来人,祈祥县该怎么办? 这些事情陈福生可不懂,想了想只能安慰她,“许是太忙了没顾上吧,最近处处都有民乱。” “有可能。”李时意点点头,又去擦桌椅了。 打扫完之后,李时意关闭了正院和东院,只留下西院的几间屋子和厨房,供她和李莹居住使用。 李莹仿佛丢了魂,成天待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李时意却不能。 傍晚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陈福生刚刚在厨房生起了火,西院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李时意去开了门,“方大哥?” 是方严。 他没打伞,肩头已经被淋湿了,“人都已经通知到了,明天午时一定都到。” “李庄那边也是吗?” “是。” 李时意有点意外,“嗯?” “确实是这样的。”方严也很意外,李庄是李知闻本家,也是当地有名望的家族,祖上有人做过官,祖产也不少,在祈祥县远近闻名,是本县士绅的领头羊。平时别说是李时意找他们了,即便是李知闻,他们也不太爱搭理。 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