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还伤了人,李时意不放心,一早上就盘算着要带着伤药过去看看。 可惜被李夫人拦着,出门比预计晚了半个时辰。 她驾着骡车出了东门,入眼的便是连片连片的麦田,垂着金灿灿的脑袋,随风摇来摆去的,拂过低矮的田垄。 路边的李子树满是浓荫,枝丫上结满了果子,泛着微黄的色泽,她坐在车上,顺手摘了两个,甩甩头,在袖口擦了擦就往嘴里送,满口的酸甜。 看到前面有人,她连忙控制面部表情。 “书吏姑娘,您来啦?” “嗯,来啦。” “是去三娃家吗?” “是去三娃家。” “哎哟,还带了药吗?” “是啊,还带了药。” “您可真是好人!” “你也是好人。” 这种不伦不类的对话,时常发生在李时意出门的时候。“书吏姑娘”这个称呼,也是附近的邻里百姓给她取的。 县衙里缺人,尤其是书吏,正经的读书人看不上,愿意做的又不识字,于是乎她就自告奋勇,李县令没办法了,只能让她帮忙着处理一些文书,慢慢的她就有了这个奇怪的称号。 论理来说,他们应该叫她李“大人”或者是“书吏大人”的,但是对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实在是叫不出口,她又是县令家的养女,应该叫“李三姑娘”的,所以折中下来,就是“书吏姑娘”。 她来的这个村子是祈祥县治下的一个村子,叫刘庄,都姓刘。刘三娃是户主,昨日在护村护粮时被流民打伤了胳膊,李时意昨日忙着,今天才腾出空来看他们。 李时意到的时候,村里的土郎中正在给刘三娃换药。 都是些很简单的止血药,于伤口的愈合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但是村民们已经习惯了。李时意也不多说什么,把自己带来的药递给刘三娃的媳妇,“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一包分三次服用。” 刘三娃的媳妇千恩万谢,“真是谢谢你了书吏姑娘,这些年若是没有你,我们……” “好了别说这些了,煎药去吧。”李时意温言制止她,自己抬了个凳子坐在刘三娃旁边,等他们换完药,她才问:“还好吧?” 刘三娃豪迈抬头,“好着呢,再打十个都没问题!” 知道他是在死鸭子嘴硬,李时意也不拆穿他,“田里呢?损失如何?” “好在已经到了收成的时候了,便是踩坏了,也可以收回来,不过是费点时间罢了。”刘三娃脸上并无忧色,李时意便也放心了。 可一想到如今的局势,她心里总是松快不起来。 她坐了片刻,就让刘三娃带她去田里看看。 情况并不像刘三娃说的那么好。麦田一大片都被毁坏了,很多麦穗都是直接被踩进了泥土了,根本不可能回收。她粗略估计了一下,仅这一次的小股流民骚扰,已经让刘三娃家损失了上百斤的小麦了。 更何况,还有临近的好几家也受到影响。 她站在泥泞倒伏的麦田里,举目四望,而后慨然长叹,“这以后,这样的事情少不了,我们还是想办法,不能总是这样等着人打上门来。” 刘三娃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祖祖辈辈都是向土里讨生活,他蹲下去,用宽大粗粝的手指从黏糊糊的土里一颗颗捡回麦粒,捧在掌心里。 “能有什么办法?世道乱了,我们这些人还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