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湉提起乌氏,卢奴众臣便都沉默了。遥想当年,在乌王统治下,卢奴人上下一心、兵强马壮,是何等的繁荣强盛,若是乌王犹在,卢奴又哪里会像如今这样反复被人攻破王城?可惜,当年乌王见过孟坚之后,觉得襄国已然没落、襄王再无祖宗的悍勇,于是在贪念作祟之下举兵入侵,结果招来了中原朝廷大军讨伐,自此断绝了乌氏王脉。 乌氏是卢奴守护神的后代,乌氏覆灭之后,卢奴便再也没了安稳日子过,好不容易休养生息了这些年,刚刚稍见起色,却又被白琮操纵着反叛朝廷,招来了襄王军攻入王宫。 老话说,成王败寇。白琮起兵时,可是斩了中原朝廷派来和亲的明化公主祭旗,如今高居王座上的这位英明神武、野心勃勃的襄王殿下正是明化公主的亲弟弟,卢奴人的心都沉了下来——难道没有了乌氏,卢奴当真就要亡国了吗? 孟湉高高地坐在王座上,将立于下方的卢奴众臣面色尽收眼底,估计着火候差不多了,便扬声下令:“请乌瓜上殿!”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乌这个姓氏直如一根针一般刺入了众臣的耳朵,凡是听到的人,都忍不住议论纷纷:“他说谁?”“是乌王的后人?”“乌王竟然还有后人在世?”“乌瓜?这个名字好像是乌王的幼女啊!”“是小公主回来了?!” 在众臣的议论声中,乌瓜穿着一身卢奴女子的赤色长裙,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大殿,所有的目光立即齐齐投向了她的面庞,随着她的脚步向前,议论之声便越来越弱。无他,只因她的相貌生得实在太像曾经的乌王了,没人能质疑她不是乌王之女。 说起来,乌氏的血统确有殊异之处,乌氏子女皆生来极肖父亲,只有少数地方能看出母亲的影子,譬如乌瓜就极肖乌王,只有眉毛的形状是与先王妃一样温婉的柳叶眉,稍稍中和了对于女子来说过于硬朗的轮廓。关于这一点,乌瓜因为幼年离家并不十分清楚,甚至对于父母的印象都模糊了,但乌氏旧臣们大多心知肚明,所以一见到乌瓜,众人的议论焦点就从“是小公主回来了吗?”变为了“真的是小公主回来了!” 乌瓜款款走上前来,先对孟湉施礼,而后转身面向对众位大臣,掷地有声地说道:“白王无道!不顾百姓性命,公然反叛朝廷。今襄王殿下仁德,已经拿下了僭王及其党羽,允诺我等若能真心请降,便奏请朝廷既往不咎。尔等还不即刻请降?!” 乌瓜说完了这一篇话,卢奴众臣立即“嗡”地一声炸了,白发苍苍的老臣们拿手指着乌瓜的鼻子大骂:“你这个不孝子孙!人人都能投靠中原,唯独你不行,难道你忘了你阿爸和你们全族的血海深仇吗!你这么做,对得起乌氏的列祖列宗吗!对得起乌阿奴神吗!” 乌瓜镇定地望着众人,面上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如果是从前的她,被如此多的大臣争相指责,定会大惊失色,吓得不知所措。可是,如今的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未谙世事、娇憨天真的小公主了,她已然经历过了掖庭和安乐堂的磨砺,又得李善用亲自教导点拨,眼下既有襄王殿下带大军坐镇,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乌瓜如一杆枪一般挺拔站在她父王曾经大宴群臣的大殿上,不留丝毫情面地把这些顽固不化、不知悔改的大臣们的遮羞布一一撕扯下来:“你们一心沉浸在卢奴往日的荣光里,许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卢奴,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中原面积大过卢奴数倍,人口多于卢奴十倍,幅员辽阔、兵多将广、武备先进、军力强盛,卢奴有什么本钱抗衡中原?卢奴今日落得再次被人攻破王城的境地,都是因为你们闭目塞听、妄自尊大,信了白琮的花言巧语,成了他实现个人野心的工具! “我看,众位怕是还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