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她将孟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将目光直直地投进他的眼底:“对不起,我没有早点意识到,你已经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了。” “真的吗?”孟湉面上受宠若惊又不敢置信的神情,让李善用看了就觉得心疼。 “自然是真的。”她柔声说道,“你早就住进我的心里了。” 孟湉不敢相信,不依不饶地问:“你说,是什么时候?” “是……” 李善用顿住了,她以为会是他在卢奴山洞里舍命相护的时候,或者他是为了惩治对她不敬的万家而亲自率兵剿除盗匪的时候,又或者是得知他以堂堂亲王之尊甘愿为她洗手作羹汤的时候。然而,一幅陈旧褪色的画面蓦地从记忆深处冲破尘封跳到她的眼前,飞快地染上色彩变得鲜活起来,那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穿一领真红色的袍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她。 那时候,她还是初入毓秀堂里的一名弟子,为一门学习科目的缘故被引动了自伤身世的心,第一次逃课出来散心就遇上了孟湉。那时候的二殿下可真神气呀,皇上溺爱、史贵妃疼宠,宫中上下无人不捧着他,正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偏偏在一条僻静小巷里遇见了她,又偏偏撞在了她的气头上,结果被她好一番戏弄。 想到这里,李善用不禁微笑起来,狡黠地冲孟湉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小时候,在宫里有没有遇见过什么奇怪的小宫女?” 孟湉一怔,仔细想了想,说道:“还真有一个,那会儿我也就才十岁出头吧,兴头上在宫里骑马,结果迷了路,头上还落了一摊鸟粪,弄得狼狈极了。我正着急的时候,恰遇着一个小宫女,就吩咐她去取热水来洗手,谁知她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害得我在那偏僻没人烟的小巷子里吹冷风吹了一下午,直到天黑了才回昭阳宫……” 说着说着,孟湉觉察出有什么不对,眯起了眼睛:“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善用笑眯眯地拿出一条帕子,展开递到他面前,得意扬扬地抖了两抖。孟湉接过来,乍看之下不过是一条普通的丝帕,丝织品特有的光泽已见黯淡,应该有些年头了,然而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帕子上绣着一只仰头用鼻子卷着玉如意的小象,正是他十岁生日的时候司制司特特献上来的一整套吉象如意的绣品之一,曾经是他最喜欢的一条帕子。 “那个绿云轩的三等宫女是你啊!”时隔多年,这个秘密被猝不及防地揭开,孟湉方才恍然大悟,咬牙切齿地说,“难怪我让人把宫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人!你躲得可真严实!” 李善用抿嘴笑着不说话,她才不会告诉他,许多年前的那一天,秋日暖阳下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红袍小少年,到底带给了她什么。 那时候,她刚刚凭借自己的努力挣脱了掖庭官奴的桎梏,成为了毓秀堂的头名弟子,却又被迫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她费尽心力争取到了最好的结果,未来的出路却不过是成为一名宫廷女官,为害死她父母的仇人服务。 在她心情最灰暗的时候,孟湉出现了,这个红袍小少年生得那么漂亮又那么骄纵傲慢,他是她的仇人之子,也是宫城之中顶顶尊贵的人,她见了就忍不住想欺负。所以,她略施小计捉弄了他,还让他怎么也查不到她的身份,没法报复她。 李善用终于想明白了父亲的那句遗言“成王败寇”——这偌大的宫城、至高的权柄,从来不是永恒不变的而是不停流动的。至尊至贵如皇位,无非是谁能掌控得了全局谁就能登上,当日若是晋王捷足先登,那遭到灭门之祸的或许就是当今的皇上了。至微至细如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