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相同。前几次相见,他彬彬有礼、斯文和善;卢奴官道上的那一眼,他凶狠凌厉、煞气逼人;可是此刻面前的他,毫不掩饰地放出了目光中侵略性极强的贪婪欲色。 李善用心底顿时有一股怒意勃然而生——无论是孟湉还是孟渥,谁都不曾用这种目光看我,你算老几,竟敢如此无礼! “李、善、用……”金匀从前都是客客气气地称呼她为李女官,唯有此刻,他道出了她的全名,语气既散漫又轻佻。 金匀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脱衣服!” “你说什么?!”李善用面上瞪大了眼睛,心底里也大吃一惊,她猜到了此人今日要扒下一直披着的羊皮,可可可……这是个什么路数? “登门求助,就该有登门求助的态度。”金匀轻慢一笑,“以你的聪明才智,就该知道襄王府已经一败涂地了,既然想求一条生路,只能拿你自己来换。” 李善用怒极反笑:“我当你是个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你心里竟然盘算着这种龌龊心思?” “不错,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心里便有个念想,像你这样聪慧自信、端谨守礼的女子,就该生生折断你的翅膀,让你永远成为我的笼中之鸟,日日只会向我一人婉转求欢。”金匀放肆地用目光折辱着她,眼中流露出霸道的餍足之色,令她几欲作呕,“‘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啧啧,这样的场景,我可是心心念念了许多时日了。你还真会吊人胃口,让我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才有了一亲芳泽的机会。” 李善用忍着恶心继续与他周旋:“这么说,当初你与我达成合作,允诺向王府借款五十万两银,而且先期支付了十万两,都是另有图谋的,也从没想过要支付后续借款?” 金匀轻笑着朝着身边的俏丽侍女一挑眉:“这是娇凝,她父亲二十年前是襄王府的长史,与你父亲同秩。襄王府出事之后,她与众多罪臣家眷一起被流放。五年前,我是从一家青楼中将她买下来的,只花了一百两银子。而为了买你,我花了十万两银子,这已经是天价了,你可不要贪心不足啊。” 李善用惊疑不定,将金匀傲慢无礼的态度暂且放在一旁,他这段话中的信息量太大了。一则她的身世虽然在小范围内不再是个秘密,但以金匀表露出来的身份亦不该知道,他究竟是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的?二则他身边的一个侍女,居然是曾经的襄王府长史之女,他又占据着曾经的襄王府别院,那么他与襄王府到底有何瓜葛? “你……究竟是何人?”李善用问道。 “我?”金匀笑了,“你这样问,可是教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能力了啊。你我相交这些时日,你竟然还没能查出我的底细么?” 他悠然起身,从桌上拿起一盘鱼食,随手洒入湖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只要有利可图,便能令所有人围在你身边为你驱使;待到无利可图的时候,便树倒猢狲散,再也不见往日的热闹了。” 几十条各色锦鲤从四面八方往这里游来,争相抢夺着金匀洒下的鱼食。 “你看,鱼是如此,人亦是如此。”金匀含笑放下盘子,拿起帕子擦了擦手,鱼儿们渐渐吃尽了食物,便各自散去了。 “襄国立国数百年,曾经是何等的光辉荣耀,京城虽然富贵,却也比不上襄州商贾云集、生意昌盛的勃勃生机。可是,只要把运河一废、商道一断,再扶几个贪婪昏庸的蠹虫侵蚀经济命脉,不过几年的光景,曾经的繁华也就烟消云散了。 “话说到这里,你还猜不出我是谁吗?” 这样将襄国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