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史家的运河?”李善用右手大拇指缓缓摩挲着食指,斟酌措辞的轻重,“史家是殿下的母家,可史家更是天下闻名的巨贾。常言道亲兄弟明算账,何况商人重利,今日史家投在殿下身上的大笔银钱,将来皆须百倍报偿啊!” 听到这里,孟湉沉默了。他自幼与史家亲厚,一年里总有几个月住在史家,与表兄弟们同吃同住,一起接受史家延请的名师教导,从心底里对史家便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与依赖。但是,他身为皇子,熟读经史,也最懂得外戚擅权的害处——李善用说的是对的,他若希望与史家的情分长长久久地维持下去,就绝不能将史家的一时帮扶当成长久的靠山去依赖。 “你有什么想法?三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孟湉沉吟道,“如今府库空虚,二舅给的零花钱都用来买粮了,即便是拉下脸来向本地富户募捐,恐怕也募不到多少钱。” 李善用轻轻勾起唇角,说道:“殿下可还记得,嘉山别院之中还住着一位高人呢。” “高人?”孟湉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你是说金匀!” “不错,”李善用颔首,“上次你我与他初见时,他曾说过只要万惠生不再阻拦,他愿意与王府合作。如今万家已经一败涂地,他也该想想以后的出路了。昨日他遣人送来请柬,邀我今天中午去嘉山别院与他共赏什么‘百花清供’,想来是拿定主意要与王府合作了。” 不知为何,孟湉对金匀总有一种没来由的淡淡排斥,他皱起眉头,说道:“这人的底细还没查清,你就敢用他?” 李善用解释道:“那日初见之后,我就让廖缪缪查过他,并没查出什么可疑之处,暂且可以信任。” 根据廖缪缪查到的情况,金匀是祖籍襄国的外地商人,经营的范围极为广泛,从粮食、药材等原材料,到丝织品、棉制品、瓷器等生活用物,再到客栈、塌房、钱庄柜坊,都有所涉猎,身家极为雄厚。因他祖籍襄国,幼时在襄州住过几年,对此地很有感情,便辗转买下了曾经的襄王府别院,每年夏天都会来嘉山上乘凉消暑。 那日与与李善用二人相见之时,金匀已在嘉山别院住了月余,那建在小溪上的亭子,也的确是他惯常的垂钓之地,可见那日相遇实属偶然,并非处心积虑的安排。 “如此说来,这个金匀身家清白,并无可疑之处?” “话也不能说得这么满。”李善用想了想,说道,“他自称世代经商、蒙受祖荫,但廖缪缪始终未能打探出他到底是何身世,他的父亲是谁、祖父是谁,未发迹前从事什么营生,又是如何一步步将生意做大到了如今的模样。这个所谓的巨贾金家,就仿佛是凭空蹦出来的一样。” 孟湉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不甚满意地说:“金匀身世成谜,行迹又十分可疑,你贸然与他合作,万一日后有何不妥,要如何收场?” “常言道在商言商,他既然自称世代经商,我就只同他讲生意,只要双方都能获利,不管他是何底细、有何目的,自然能达成合作。”说到这里,李善用眉梢轻挑,傲然一笑,“万一日后发现他所行确有不妥,我也有本事将投在他身上的取回来。这一点,殿下应当可以信我吧?” “好,既然你拿定了主意,我都全力支持。”孟湉见李善用的态度十分坚决,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便不再劝说,“一会儿我让方修明与你同去,他的身手好,有他在你身边保护,我能放心些。” “殿下过虑了。”李善用不由哭笑不得,“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嘉山也不是什么深山老林,金匀更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难道他还能绑了我拿来胁迫殿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