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安置过一批人了,可是周边遭灾的州郡府县百姓听说这里有饭吃、有房住,一传十十传百,你拉我拽地越发往这里来了,城门口日日排长队,都是外头逃难来的灾民。眼下城里城外这么多流民,襄州城里无论如何是安置不下了。” 他们正说着,就见前头稍远处闹了起来,原来是个流民昨日就没领到救济粮,今日在粥棚又排到了五百零一位,又饿又急之下抢了一名过路少女手里的烧鸡。谁知那少女根本不是孤身一人,一家子三个兄弟互相说话落后了几步,见有人欺负自家妹妹,当即快步上前把那流民围住痛打了一顿,而后扬长而去。 “他们怎么不报官?”李善用皱起眉头。 廖缪缪叹了口气:“报官也没什么用,官府也是没法子了。这些流民都是逃难来的,在这里无根无基、没家没业的,求的不过是三餐温饱,要是犯了事就抓进牢里,反倒有吃有住了,寻衅滋事的人只会更多。试过几次之后,如今再有人抓住流民犯事送到官府报官,不过是打几板子放了了事。这样一来,有力气抓住犯事流民的人,大多当场就把人痛打一顿出气,懒得再费事报官了,没力气对抗的人就会尽量少出门,出门也是结伴而行,被欺负了也不敢报官,怕被报复。” 李善用摇了摇头,叹道:“这样的日子过一日两日还好、一两个月也尚可,若是时日久了,必要生乱的。” “是啊。”廖缪缪也深深叹了口气,“若是不能妥善安置流民,其为祸较之洪灾恐将更为深远。” 晁平按照昨日的安排,以襄王府女官的名义,邀约了襄国巨贾万家家主和几家大粮商今日在茶楼聚齐,商谈购粮之事。 到了约定的时间,李善用走进雅间,几家大粮商都已到齐,唯有万家主未至,上首空着两个座位,一个是主位,一个是主位之下的第一客位。 一见晁平引李善用入内,众人纷纷站起,晁平便一一介绍引见。今日来的客人,都是晁平精心挑选的,无一不是身家不菲的大粮商,手握的粮食储量加在一起,足以皆眼下襄国缺粮之忧,只要李善用今天能说服他们不限量平价售粮,问题便迎刃而解。 李善用满面春风地与他们相互寒暄问候,看似相谈甚欢,实则对面个个都是滑不留手的老狐狸,一提到“粮”字就忙不迭地顾左右而言他,再追问几句,就推说这等大事须等万家主到了一起商议。 直到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李善用假笑到脸颊都有些酸痛了,方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踏地之声,一辆马车辘辘而来,待马车停稳,又有一阵轻轻的人声和脚步声,再过片刻才听见茶楼掌柜略嫌谄媚的声音传来:“惠生公大驾光临,敝店真是蓬荜生辉呀!” ——这是万家主到了。 万家主年轻时本是个落魄文人,后来白手起家成就了偌大家业,却仍带着文人脾气,瞧不起商人居四民末流,最恨旁人以东家、巨贾之类的名头称呼他,因自负货通天下乃惠济天下民生之举,便自号“惠生”,众人都尊称他一声“惠生公”。 在场众粮商一听到“惠生公”的名号,皆站起身来往楼下迎接。 李善用面上神色不动,心中冷笑,这位万家主迟到许久方知,犹自慢条斯理,毫不匆忙,特意等着众人下楼迎接,当真是好大的架子。 巧了,她正是从天底下架子最大的地方来的,最是不吃这套。 她听着楼下此起彼伏的问候声,随手端起茶盏,慢慢啜饮,直到一盏茶饮尽,门前才传来众人的脚步声——这位偌大架子的万家主,既然已经纡尊降贵亲自莅临了,就说明他有必须前来相见的理由,所以就算李善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