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能用的人都派了出去,紧急调查老均王妃娘家的情况,以及老均王妃与现任均王的关系,不求深挖,但求全面,不需汇总分析,只要第一手最直接的资料——她自己就是最好的分析师。 很快,种种资料如雪片般飞报到李善用手上,冯家的简史、近几代的谱系、涉足的行业、在府衙的关系等等等等……查到的资料中没有什么讳莫如深的隐秘,大多是稍花心思找点儿门路就能打探到的消息,有些甚至是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逸闻。李善用翻看着这些并不罕见的资料,对于均王府的真正印象在脑海中飞速建立起来。 与开国之初便获分封的庆国不同,均国是从现任均王的曾祖父那一辈才获封于此地,至今不过数十年。而均州冯氏在数百年前就已兴盛,繁衍绵延了二十余代,几经兴衰至今,冯氏子孙已遍布均国各地,从士绅官吏到贩夫走卒都有冯氏子弟的身影,据说在冯氏聚居的均州,每十个人里就有一个人姓冯,在街头热闹之处大喊一声“冯兄”,能有七八个人应声回头。 更有甚者,冯氏家族几乎把持了整个均国,虽然地方主官由朝廷任命,但府衙上上下下的官吏大半是冯氏子弟姻亲,剩下的小半则是冯氏的门生故旧。此外,水路运输线、往来商路、民营机坊……均国的经济命脉也都掌握在冯氏家族手中。 ——这就是豪族的力量。 李善用翻看着均王府的简要谱系,玩味地轻轻翘起唇角——如此说来,从初代均王就藩以来,每一代均王妃都姓冯这件事,就毫不令人意外了。 自初封以来,四代均王中,除了初代均王是皇子分封以外,第二、三代均王都是冯氏王妃所出的嫡子。然而,第三代均王妃子嗣艰难,婚后多年才诞下嫡子孟銮,从此再无所出。孟銮出生以后,第三代均王迟迟没有请立世子,于是之后的数年间,他的几位庶子夭折的夭折、离府的离府…… 天有不测风云,孟銮长到十几岁时体弱夭折了,均王再未有子嗣出生——无论嫡庶。第三代均王薨逝以后,均王至此绝嗣,偌大的均王府再无人可以继承亲王之位,眼见便要除国之际,八岁便离开王府的孟鎏回府,继承了均王之位,便是现任均王。 李善用掩卷沉思,这看似寻常的故事中,藏着多少腥风血雨、明争暗斗,果然权位之争永远是性命搏杀,思之令人惊心动魄。 尔雅将李善用手边喝空了的茶杯撤下,换了一杯用冰湃过的果茶,说:“我在王府里打听了一下,听说上个月,老均王妃想给均王殿下订亲,让冯家四姑娘做均王妃,被均王殿下给回了。” “哦?均王是怎么回的?”李善用问。 “说是孝期未满,不敢言婚嫁之事。” 李善用眉梢微挑:“若是愿娶,自可先答应下来,待满了孝再议亲。这样说,就是不愿娶了。” “均王殿下在外多年,会不会是已经有了想娶的姑娘?”尔雅问。 “有没有想娶的姑娘与均王娶不娶冯氏女没有关系,不娶冯氏女只有唯一一个理由——他想要均王府与冯家分道扬镳。呵,还是太嫩了,冯家怎么可能容忍?” 尔雅讶道:“均王殿下想娶谁难道还要冯家同意?未免太霸道了吧?” 李善用慢条斯理端起果茶喝了一口,轻轻吐出一口气:“均王愿意在房里放什么样的女人,冯家不会管。可是,拒娶冯氏女做王妃,便是把檄文扔在了冯家家主的脸上,冯家是一定会出手的。” “难道,田家这件案子就是冯家……” “只是有这种可能性,现在还言之尚早。”李善用摇了摇头,重新拿起手边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