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哪敢阻拦,只得退到一旁侍立,任孟湉随意挑拣翻看,暗自叹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撞上了这位天魔星,只怕不脱一层皮是绝难善了了。 几个托盘上捧的大多是些绸缎珠玉等物,让人看了只觉乏味,唯有正中一个托盘上明莹莹地呈着两串圆润饱满的珠串。那大红的颜色秾艳欲滴,每颗珠子上都以极其细腻的笔触雕着不同的花朵、动物,娇俏可爱、栩栩如生。 孟湉“咦”了一声,拿起那珠串:“这是什么?” 冯内侍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赔笑:“殿下好眼力,这可是个好东西。上个月,辰溪从矿里挖出来一块拳头大的光明砂,地方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辰砂王,不敢亵渎了,命人快马贡进宫里。陛下见了也说难得,就让将作监拿去磨成珠子,总共才得了两串,皇上自己都没留,让赏给昭阳宫的梅娘娘,说是佩了能镇心安神、诸邪不侵。” “梅娘娘?”孟湉明知故问。 “就是三皇子的生母梅才人,现住在昭阳宫偏殿的那一位。” 孟湉才听史贵妃抱怨了一句什么梅呀兰的,再度听人提起,两处相合,便想起了前事。那梅才人原本是贵妃身边的女官,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怀了身孕,让贵妃生了好大一场气。皇上看在贵妃的面子上,将她只册了个才人,仍安置在昭阳宫受贵妃节制,连三皇子都不许她留在身边,抱到了明光宫由皇上亲自抚养。但听史贵妃所言,这梅才人竟似借着太子逆案趁虚而入,有了起势。 孟湉皱起眉头,冷哼了一声:“不认识。” 他对着亮处捻捻珠串,眼前忽然浮现出方才给李善用上药时触过的那一段纤细皓腕,不由动念想看看这大红珠串戴在她手上是个什么光景。这丫头最是个嘴硬心软的,明明心里有他,却满口家国大义,总惦记着压他一头,如今太子获罪,皇上准了她入襄王府,正该送一份像样的定情信物。孟湉遂把珠串往怀里一揣:“这倒是个稀罕物。行,我要了。” “殿下,殿下,这是皇上赏梅娘娘的。”冯内侍急出了一头冷汗,弄丢了赏赐可就没法交差了,只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他收回成命。 “什么梅娘娘,你伺候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就忘了昭阳宫的主子姓什么了?”孟湉登时沉了脸。这起子奴才惯会捧高踩低,那梅才人与三皇子还没如何,就敢驳他的回了! “小的糊涂,小的该死!”冯内侍抽了自己两个嘴巴,接着磕头,“昭阳宫的主子自然是贵妃娘娘,可是这东西是从库房领出来的,小的交不了差,小命难保啊。” “谁要你的贱命!”孟湉抬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下,骂道,“没见识的奴才,什么东西也当个宝贝,小时候父皇连玉玺都赏过本王玩呢。你回了明光宫只管照实回禀,有什么说的,让怀管事自己来问我。” “是是是……”冯内侍俯首在地,直等到孟湉走远了才站直了身体,长长舒了一口气。 身后跟的长随赶忙地上手巾,给他擦脸上的尘土,小声抱怨:“公公是打小伺候过襄王殿下的人,如今在御前也有些体面。殿下太不念旧情了。” “你不要命了,连襄王殿下也敢编排!”冯内侍斥骂一声,那长随吓得立刻跪下磕头认错,“没瞧见这位主子翻翻手,连东宫都变了天么。你再管不住自己的嘴,难保就有人来管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