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珠拿帕子潦草地拭去脸上泪痕,抽抽噎噎地告状:“娘娘吩咐我们要受李女官的辖制,我不敢不从,只是那李善用太过跋扈,连殿下房里的私事都要把持。我们二人到了殿下身边,一直未能得幸,文珠不知羞地去求了她,不知答应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当天晚上就得了幸。我心里只有娘娘和殿下,不肯对她低这个头,她就百般阻挠,不让我得幸,又让文珠天天同我炫耀,使唤我拿东做西,摆主子的款儿,变着法地作践我。 “娘娘,您细想想,如今只有我们两个,怎么都好说,大不了我受些委屈罢了。可是,以后殿下迁入东宫,有了太子妃和良娣们,难道都要巴结她才能有宠,不肯攀附她的就都要受人作践吗?那这后宫,到底是殿下的后宫,还是她李善用的后宫了?!” 皇后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待听说文珠求了李善用才得幸,目光便倏地一凝,沉声问道:“你说文珠得幸,是因为李善用?” 慧珠激动地一拍手:“正是啊娘娘,殿下原本对我们两个一视同仁,可是文珠去见了李善用,密谈了一回,当夜就得了幸。娘娘,这是李善用干涉殿下私事的铁证啊!您若不处置,以后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呢!” 皇后出身世家豪族,又嫁入皇家数十年,早就看惯了后宫争斗,哪能看不出这是慧珠争宠争不过文珠,想狐假虎威呢,因此对她的“拳拳忠心”并不很在意,而是被触动了另一桩心事,陷入了沉思之中,不解地低声道:“她为什么肯帮文珠?” 自从上次太子亲口说出想要李善用做侍寝宫女,皇后就对李善用生了猜忌,虽则这孩子应对得当,令她疑心稍去,但终究不能尽消。试问这宫中有哪个女子不做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若非有人平日里潜移默化地灌输,太子尚且年少,又怎会想到这种事? 正是为了制衡李善用,她才急急地选了两个容貌出挑的侍寝宫女放在太子身边。没想到这二人完全不是对手,到明德殿一直都不能得宠,最后竟是求了李善用才得以如愿。既然李善用有心争宠,又为什么会白白地推对手上位呢? 没等皇后理清头绪,慧珠便理所当然地说:“还能因为什么?她是个女官,同殿下终究隔着一层,要长长久久地笼络住殿下,总得有个人帮她吹枕头风啊。要是放任她把持殿下的私事,以后殿下的宫眷还有哪个敢对她说个不字?” “你是说,她一直把自己当做女官?”皇后若有所悟。 慧珠没明白皇后的意思,愣愣地说:“她可不就是个女官吗?还能当什么?” 皇后侧头沉思,喃喃自语:“莫非真是本宫误会了,她不曾生过别的心思?” “啊?她还能有……什么心思?”慧珠越发茫然了。 李善用来到乐道堂时,慧珠还在殿内同皇后说话,当值的宫女便请她暂候。过了一会儿,慧珠从殿内退了出来,趾高气昂地瞪了她一眼,丢下一句“我看你这回还如何弄权!”,便扬长而去。 当值宫女惊讶地转头去看李善用的脸色,却见她并无气恼愤恨之色,神色泰然地吩咐道:“禀告娘娘,臣李善用来向娘娘请罪。” “是。”当值宫女答应一声,须臾不敢耽搁,转身便入内通传去了。 见到慧珠趾高气昂的嘴脸那一刻,李善用就明白自那日皇后对她点破太子的心思起,便一直悬在她头上的利剑,终于落了地,自己这些日子的苦心终究没有白费。 须知,要表忠心,靠嘴说是最无用的,她自己剖白一万句,也不如旁人说一句。旁人说又分两种,若是替她说好话,难免太着痕迹,反令皇后怀疑是受了她的请托说项;唯有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