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另一个房间,又遣人搬来清元宫近三年的簿录,交待道:“就在此查阅,不可拿到别处去,若有要记的,有纸笔在此,记下来的要保存好,不可给外人看到。” 李善用露出欢喜的笑容,再三道谢,陈司簿安排好一切,便回去继续办自己的事。李善用送到门口,瞥见转角处仿佛有人影一闪而过,不由唇角微挑,只作不觉,自去查阅簿录了。 这一查就足足查了一日,李善用离开司簿司的时候已是云霞漫天,回到房中,晚饭已经送来,廖缪缪正在开食盒,看见李善用来了,把盒盖随手一丢,走过来笑道:“可算回来了,这一日不见人影,我还当你丢了呢。” “出去走走罢了,在屋里闷着多没趣儿。”李善用往椅子上一坐,略直了直腰,问道,“你这头一日当差如何?娘娘赏你了不曾?” “你说得半点不错,娘娘虽没明说,实际果真是给太子殿下挑人呢。”廖缪缪兴致勃勃地说,“我去了先是让我读《四书集注》,你说若不是为了太子殿下,娘娘听这些经史做什么?结果我才读到‘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娘娘就不耐烦了,说‘这等气闷的话,难怪我儿读不进去’,让我换一本。”说到这儿,她得意一笑,“我挑了《北梦琐言》,读了几段,娘娘果然喜欢。” 李善用颔首:“《北梦琐言》多收朝堂故事,简短精悍有余味,很适合太子殿下。你这头一关就算是过了。” 廖缪缪忙凑过来问:“这么说,我就快得偿所愿了?” 李善用失笑:“哪有那么快,啧,瞧你这副猴急的嘴脸,真该让娘娘看看。” 廖缪缪扁扁嘴:“就你沉得住气!我好歹也算过了一关呢。你倒好,白逛了一日,咱们当差第一日,你连娘娘的面都没见着。” 廖缪缪自入毓秀堂就爱与李善用争先,如今出师授职,头一日就受到娘娘赞赏,她自觉比李善用占得了先机,心中大是得意,一边继续摆饭,一边絮絮数落李善用:“不是我说你,咱们既出了师,任你什么头名大师姐也不过一个未入流的女史,总得做出些功绩才好立足。不趁着新鲜在娘娘多显些才干,明儿我去了明德殿,看你怎么立得住……” 李善用坐在一旁,也不辩解,只抿嘴笑着听。 “……咦?”廖缪缪摆好了饭,盯着一桌子饭菜怔住了。 女史的份例是四菜一汤,菜是两荤两素,一盘子红烧鱼块倒有七八个鱼尾巴,葱爆肉里绿茫茫的一片葱叶子间稍稍点缀了几片肉,蒜蓉粉丝金针菇里大半碟子都是蒜蓉,炒合菜也是韭菜居多豆芽极少。 在宫里,尤其是在后妃跟前当上差的宫人,为防肠胃不和耽误差事,或是气味不好冲撞贵人,在饮食上颇多禁忌,最最忌讳的就是辛辣腥膻之物。这一桌子菜看着丰盛,其实除了多刺少肉的鱼尾,就是葱蒜韭菜,能入口的没多少东西。 廖缪缪看向汤碗,试探地盛了一勺汤尝尝,顿时酸得龇牙咧嘴:“呸呸呸,这酸辣汤是没放水,纯用醋熬的吧!”她看向李善用,“咱们才来了两日,这是得罪谁了?” “你说呢,还能有谁?”李善用不急不躁地走过去,递给她薄薄一本册子。 廖缪缪舔了舔嘴唇,放下勺子接过来,看着看着,眼睛渐渐瞪圆了。 册子上自然便是李善用自司簿司摘录的清元宫簿录。一宫庶务极多极繁,按时间顺序记录下来委实看不出什么,可是李善用摘录的各条放在一起,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这,这是……”廖缪缪瞪着眼睛,死死压住自己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