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是你们四位第一百八十五代弟子出师的日子,为师有几句话要交待你们。” 跪在堂前的四人齐齐稽首:“恭聆女师教诲!”。 教习女官的声音并不激越,却自有一番温醇沉厚:“毓秀堂立堂以来,历经五代、四十二朝、六十八位皇后,共出过三千七百九十一位入室弟子。这一千二百年来,国覆宫倾有之、后宫倾轧有之、庶孽夺嫡有之。毓秀堂弟子为国殉难者八十七人、死谏尽忠者三十二人、以身殉职者一百一十三人,而绝无一人因私利争斗干犯国法宫规。” “一千二百年,皇朝尚且更迭了五次,可是毓秀堂始终屹立不倒。正是因为毓秀堂严阃闱之政、杜阉宦之祸,是内宫的中流砥柱,只要有毓秀堂弟子在,就有宫壸肃清、天下太平的一日。” 本朝立国以来,皇室忌惮毓秀堂在内宫的影响力,一直筹谋削其羽翼。教习女官见大势如此,便不肯再去谋划什么,后来干脆以年老体弱为由闭门不出,不预宫务,专心执教,更约束弟子不许张扬,行事以低调为要。 这一韬光晦迹便是二十余年。 此后,毓秀堂的名声逐渐暗淡,近些年更是门庭冷落。四名弟子拜师以来过的便是平淡无名的生活,骤然听到教习女官掷地有声地述及毓秀堂昭彰晖丽的历史,顿时无不动容。 教习女官从髻上抽出发簪,握在掌中,这是一支与托盘中的四支一模一样的铜簪,只是色泽深沉,尤显沧桑。 “这是毓秀堂弟子最后的尊严。”教学女官的神色郑重肃穆到了罕见的程度,“真到了退无可退之时,只需在此处用力一刺,便可明志。”教习女官一边说一边以铜簪比画着示意了一下,“为师这一支从未有机会用过,希望你们的将来也不要有机会用到。但是,为师更希望你们在真正需要的时候,能有足够的勇气去用它。” 教习女官走到四人跟前,用微颤的双手从托盘中拿起铜簪,一一为他们簪在髻上。走到李善用面前,教习女官弯下腰来,怜爱地端详片刻,才将那一支宫中女官无不梦寐以求的铜簪插在纤幼的发髻上,又用手牢牢地摁了两下。 李善用抬起小脸,望过去,教习女官与她目光相触,在稚嫩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走回堂前站定。 “今日是你们出师的日子,毓秀堂教你们诗书,教你们韬略,教你们技艺,但是踏出毓秀堂,你们将来要走路,只能由你们自己去抉择。为师希望你们记住的是,不管你们日后是煊煊赫赫还是寂寂无闻,都须以毓秀堂声威为己任、以天下兴亡为己任。这责任沉重了些,可是,这便是毓秀堂弟子的担当。 教习女官环顾堂前,忆起当年弟子们刚刚入堂拜师时的模样,亦不免鼻酸眼热,语声转柔道:“从前,毓秀堂将你们一肩扛了;以后,毓秀堂便扛在你们肩上了。愿诸君不负今日。” 言毕,教习女官整衣敛容,深深地肃了下去。 四名弟子再次稽首,铿锵应和:“是,弟子必不负今日。” 今日师生们齐聚正堂举行出师仪式,只在前院留了一个小宫女守门,谁料出师仪式开始不久,就有一位不速之客上门。 来人是一个约摸十八九岁的年轻宫女,身上穿着簇新的宫装,一阵风似的就往里闯。守门的小宫女年幼怯懦,不敢十分阻拦,只焦急地跟在身后说:“姑娘,姑娘,女师与诸位女官都在讲堂,此时无暇待客。” 来人听了,脚步并未稍停,仍是昂首前行,只冷淡地甩下一句:“我乃清元宫二等宫女文珠,来此宣皇后娘娘口谕。” 小宫女被扑面而来的偌大官威吓了一跳,她见过官阶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