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用不急不躁,沉稳微:“您是司药女官,手下自然有分寸,怎么会对一个小孩子用重手呢。多谢先生手下留情。” 皮司药饶有兴味地问道:“若是你这招不管用呢?” “那也没关系,”李善用的大眼睛里绽出骄傲坚定的光,“我想,先生终归不会看着弟子出事的。” 这是宁可强忍到出事,也绝不肯低头的意思了?可真是个倔强的孩子。皮司药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会儿,没有再逼迫于她,转身走回了讲席。 “总之,在宫里不会什么都无关紧要,可就是不能不懂医理,否则可能不明不白地就被人算计去了小命,外人可不会像我今天这样手下留情。再则,宫中规矩,低阶女官和宫女有疾不得郎中诊治,所谓述症取药就是个笑话,这些年多有吃错药耽搁了的,所以懂医理的女官最吃香,谁都愿意交好,办什么事都容易。” 皮司药说的都是再实在不过的大实话,李善用听着听着,抵触情绪减弱了少许。她当初若是懂医理,就不必为了给罗姨求医四处碰壁、遭人白眼了。 上次,皮司药连罗姨的面都没见到,仅凭她转述的病情就开出了治病良方,救了罗姨一命,可见是有真本事的。如今能跟她学习医理,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实在应该下功夫把她的本事学好学精,才不负毓秀堂提供的这样好的学习条件。 而皮司药表示,学好医理,从背《汤头歌》开始。 “《汤头歌》你们既然都拿到了,就回去好好背下来。这是基础,所有人必须从头到尾背熟。”话音刚落,恰好云板敲响,皮司药说了一句“下课”就风姿飒爽地走了,留下四人面面相觑。 李善用追了出去:“先生,请留步……” 皮司药在外间停住脚步,回头看她:“怎么?” 李善用思索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说:“上次的事,多谢您施以援手。”她这样说,是为了试探皮司药的态度,如果皮司药认出了她就是当初那个来求药的官婢,她就得想办法说服皮司药不要张扬出去;如果皮司药没认出来,只会当她是其他受过恩惠的病患,不会反而暴露身份 皮司药明显愣了一下:“你吃过我的药?用不着谢,我治好的人多了去了。你要真有心,就别嘴头好听,多用心些学好医理,以后进司药司帮我们分担些病人才是实在的。” 李善用细细观察皮司药,见她神色茫然不似作伪,便长长舒了口气。她很担心自己那日急于求药,行事有些出格,会令皮司药印象深刻,被一眼识破身份。现在看来宫中自是卧虎藏龙,自己这点小聪明根本不算什么,皮司药早就忘了。 她终于安心了,向皮司药深深躬身:“是。多谢先生指点。”然后高兴地回味余书院收拾书本去了,一会儿把医理课的书本放回斋舍,顺便吃饭,还得赶着上晚上的游艺课呢。 皮司药却并没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望着李善用蹦蹦跳跳的背影,唇边渐渐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小丫头这点儿新嫩手段,连狐狸尾巴都藏不住,还试探我呢。” 一天的课上下来,认识了所有的授课女官,李善用他们崭新的学习生活就算正式步入了正轨。 毓秀堂安排的授课女官虽然风格迥异、各有特色,甚至皮司药这样的堪称脾气古怪,但都是本领域内的顶尖高手,能得到这样多有本事的人物倾囊相授,别说李善用在掖庭时做梦也不敢想,即便是从前在家时也没有这个条件。 那时候,父亲惊喜于她的天赋异禀、资质惊人,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