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浸在人脸上生寒,被冻得通红的手掌上还存着刚刚被攥出的指痕,弯弯的月牙一般。苏念卿深吸了几口气,终是走上前去,在苏长君膝前半蹲下来,竭力弯起僵硬的嘴角:“哥,还生气呢?” 无甚血色的指节在她乌黑的发丝上抚过,带来丝丝凉意,他沉默良久,似乎不知如何开口似的,半晌方道:“哥哥对不起你。” “做什么说这个,”苏念卿思量着开口:“我知哥哥一心为我打算,宫门叩首的法子您也用过了,该寻的人脉哥哥也都央求了个遍,那哥哥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苏念卿望着他的眼睛缓缓启唇:“还没来得及告诉哥哥,这桩婚事是我应下的。” “北疆的冬衣迟迟不发,皇帝耗得起,咱们等不起。皇帝的目的无非就是削权,不是联姻也会是其它的法子,不是楚逸轩也会是其他人,这事总归是咱们左右不了的,那么这个人选是谁?又有什么分别呢?” “尚平荆扣着北疆的冬衣迟迟不发,我这边刚一妥协,成批的冬衣便顺利的发下去了,哥哥你看,皇帝想要你妥协,有无数的法子,他可以视人命如草芥,咱们却不能罔顾人命,这场对弈,咱们从一开始便必输无疑。” “皇帝借这桩婚事将我困在京中,可咱们兄妹不能皆受制于人,所以我便顺势请皇帝恩准哥哥出宫休养,有哥哥在外为我周全,这京中的风浪总不至于将我吞没,哥哥,等这桩婚事了结,我送你出京,好不好?” “眼下既然没有更好的法子,哥哥就听我一回,好不好?” 门外的管事欲言又止,苏念卿不动声色的朝他摆手,起身理了理衣襟道:“哥哥,你瞧我这段时日都要饿瘦了,午膳我要吃松鼠鳜鱼,你吩咐他们做好不好?” 苏长君显然还未从刚刚的矛盾中转折出来,不知如何是好似的:“你这……” 苏念卿作势扯他衣袖:“哥哥,好不好嘛。” “你今年几岁呀还扯衣袖?”苏长君被他这么一打岔满脑的愁绪消散不少:“去挑条鲜活的鳜鱼,算了,我亲自去。” 铁衣推着他往后厨去了,管事的这才在阶下缓缓告了个礼:“郡主。” “什么事?”苏念卿在门扉边负手而立。 “楚大人府上着人来下聘,您看这?” “你看着安排,”苏念卿神情明显不耐,她刚要走,管事的慌张拦住了她:“郡主,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小的不敢拿主意。” 苏念卿一边腹诽这都拿不了主意,什么芝麻豆子的事都拿来请示,一边大步往外走,穿过那木制回廊,又接连跨过三道角门,终于在不远处瞧见一道颀长的身影。 他今日未着官袍,一身雪色衣襟衬得整个人都更温和了些,只那银丝盘绣的玄鹰似正张牙舞爪的诉说着主人身上的戾气。他缓缓回头,两人之间相隔不过五步,他来之前明明打好了满腹的草稿,可在瞧见来人的那一刻那些提前想好的言语就如凭空消失了一般,像个楞头小子般无措的站在原地,眼眸微阖,半晌也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不进去?”苏念卿率先开了口。 “就……就凉快。” 苏念卿瞧着这阴云密布雨雪交加的天气,着实有些不能理解:“你还挺热?” 符津猫在一边捂着额头简直没眼看,奶奶个腿的,丢死人算了。 “下个聘罢了,你打发人走一遭就是了,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她错开了路:“楚大人,别在门外站着了,进来喝杯茶吧。” “原应请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