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设在太藻宫,用竹筒引了温泉活水来,雾气蒸腾,飘然恍若仙境,正中间一尊巨大的赤红珊瑚丛,霎是惹眼夺目。朝臣及官眷陆续落座,惠妃扯着李塬的手腕,耐心的帮他介绍,这位是哪家的小姐,这位又是谁家的孙女。 “那个穿鹅黄色宫裙的,那是枢密副使家的孙女,今年刚十六,人生的端庄娴静,更是精通诗词音律;还有那个拿流萤半面扇的,那是朔方转运使的妹妹,也刚十七,在世家贵女中颇有美名,想来人情交际上总是不出疏漏的,将来打理内宅应付人情往来想必也是八面玲珑;还有那个……” “还以为能赶在娘娘前面,不想娘娘来的这样早,”檀氏带着苏念卿,带着得体的笑意的同人打招呼,惠妃忙着招呼檀氏,李塬平淡无波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些许活气,小幅度惦着脚尖的朝苏念卿凑了过去,欣喜道:“怎么才来?” 这语气倒像是埋怨自己来得迟一样,可这又没开宴,苏念卿倒是不明白自己迟在哪里?不等她回答,他欢喜的从袖子中取出一串沉香木手钏递了过去:“特意去广缘寺给你求的,专门请住持开了光呢,生辰安康。” 不远处的一行人将这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楚逸轩的脸上依旧无甚情绪,可符津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不悦,贱兮兮的凑近他耳边:“这手钏不错,督主,我嫂嫂生辰呢,没点表示吗?” 楚逸轩一个字也欠奉,符津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背着手脚步轻快的上前,在苏念卿伸手去接那手钏的瞬间,李塬一个趔趄,那手钏好似闲敲棋子般尽数落在青砖地面上,又顺着青砖的纹理滚落温泉活水中,撞人的毫无诚意的道歉,顺便挑衅一般把肉眼可见的最后一颗沉香珠踢进了不远处的温泉流觞中。 “哎呀,殿下无碍吧,我这一时没注意这怎么就冲撞了殿下呢,殿下大人大量,不会跟我计较的吧?”符津转过身,诧异道:“郡主也在呢,”说着不忘训斥宫人:“没眼力见儿的东西,郡主在这站了这么许久都不知道引郡主入席吗?” 李塬有气没处撒,你要是出言训斥吧,说到底就一个手钏,倒显得自己斤斤计较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要是不说话,自己精心准备的生辰礼就这么没了。楚逸轩缓缓的踱步过来,眼看他憋屈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畅意,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淡:“殿下的损失,某稍后让人十倍赔偿,失陪了。” 说完也不管他乐不乐意,带着众人自往别处去了。苏念卿同上来打招呼的寒暄几句,安静的在檀氏身旁落了座,不远处一道视线在这姑嫂之间打量,不时低声语出点评:“你还别说,在北境吃了几年沙子,这长得是愈发够味了。” “二公子,这果子是新近下来的,您尝尝合不合您口味。”侍立一旁的小厮迫切的想拿果子把他的嘴堵上,平时语不惊人死不休也就罢了,这是什么场合怎么还敢胡言乱语,出口戏弄的又是什么人。 被他称作二公子那人将美酒捻于指尖,却并不急于品尝,拿那双滑溜溜的眼睛放肆的打量起苏念卿身旁的檀氏来:“你还别说,生过孩子的女人,果然更有一番韵味。” “二公子,那是苏挚淳的夫人。”这小厮急了。 “怕什么,骨枯黄土的人还怕他掀了棺材板吗?”这人生的肥头大耳,满脸的油腻相:“苏挚淳的夫人,我便更要好好尝一口了,这可是你提醒我的,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记在你头上。” 这小厮吓得直接跪了,反把他逗得大笑。这人是王国舅的嫡次子,仰仗着父兄的威望在京中作威作福惯了,对害怕是完全没有概念的,反正不管他捅出多大的篓子,都有父兄跟在后面帮他擦屁股,再者,就算闹到皇帝面前又能怎样,他瞧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