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膳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默念了好几遍“必定不是糖醋排骨”,随后才慢腾腾地去看姜翘的神色。 姜翘的菜品他知道,明明他们都以排骨入菜,她怎的一点也不担忧? 送餐的宫人进入庖屋,依次放下餐盒。 王主膳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第一盒里的炸酥肉只动了一两口的样子,第二盒是姜翘的凉拌三鲜,比炸酥肉用得多些,但胜负之分不明显。 有人手快,直接把最后两个盒子打开—— 只见颜色红亮的糖醋排骨零散地装在食盒里,金盘子也弯了一角,很显然是被掀翻过后又被宫人匆忙处理掉; 而另一盒响铃糯米小排,连汤都没剩下! 送餐的宫人说:“太子殿下喜欢这道菜,用了一小半,余下的赏给身边的宫人了。” 如此,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有机灵的宫人去喊来尚咸伏的干儿子孙给使,孙给使早就等得不耐烦,草草打发了王主膳,随后又嘱咐姜翘等明日尚咸伏来找她,便匆匆离去。 王主膳气得几欲发疯,姜翘却回舍馆睡了个好觉。 次日,姜翘被叫到庭中的凉亭,案上已备好茶点。 尚咸伏坐在一边,道:“坐。” 姜翘行叉手礼,随后恭敬落座。 “看得出,姜主膳的处境不大好。”尚咸伏眯着眼睛调侃道。 “尚给使忒促狭,人多的地方,哪里能没有些矛盾?” 尚咸伏打了个哈哈,揭过这篇,又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昨日姜主膳说得也有理,寻常孩童也比不得咱们荤素生冷不忌,更何况是太子殿下。” 姜翘优雅地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花茶,双手奉上:“给使心如明镜,却是如此。” “只是,”尚咸伏接下茶,浅浅呷一口,“真不知姜主膳后来又愿意一试,是发自内心,还是只为避免祸端。” 姜翘站起身来,郑重行礼:“给使明鉴,若非担心丢了饭碗,儿本是不在意就职何处的,左不过是为圣人效劳。如若离了宫,才是最丢脸面。” 言下之意,便是怕活没干好,真被赶出去。 尚咸伏并未直接回答:“如此,即日起,姜主膳便负责太子殿下的暮食,若殿下欢喜,一月后再去掖庭局调契书也不迟,有任何需要可以跟应给使说,应给使跟着殿下,是最细心的。” 姜翘有几分讶异。 她没理解错的话,尚咸伏的意思是她接下来一个月还算尚食局的人?理论上只要不犯大错,太子左春坊那边是无权把她逐出皇城的,最多就是赶回尚食局继续当差? 想来昨儿尚咸伏只是随意扯个由头,想阻止王主膳徇私,奈何王主膳一意孤行罢! “劳烦给使垂询。”姜翘双手交握,再深深鞠躬,做了个长揖。 尚咸伏回了礼,又嘱咐几句,这才离去。 事情很快就在尚食局传开了,姜翘去庖屋的路上,遇上许多人盘问,她不愿意应付,借口忙碌混过去。 直到见了宋如羡,她才得知,王主膳和高主膳已经离开尚食局了。 “什么由头打发出去的?”姜翘诧异道。 “说是品行不端,肃清宫闱。”宋如羡悄声说。 姜翘点点头,便不再在意了。 “倒也有一事要与你说,”姜翘正色,“若我去了典膳局,你可愿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