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后退，一抬眼就看到毗昙半阖着眼，趺坐在蒲团上。闻声，又卷又翘的睫毛就如同展翅欲飞的蝴蝶，轻颤了一下，玄青色的眼里一片平静，如海上明月，沉静柔和。
阳光正好，洒在了廊上，落在了他身上，雪色袈裟上的金莲溢出淡淡的金光，流光溢彩，潋滟炫目，更修得他玉秀丰神，眉眼如画，光华难掩，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出尘。
玉瑶吞了吞口水，不是被美色所迷，单纯就是紧张而已。
正想趁着他不注意先溜走，等自己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再来时，对方早已瞧见她了，抬眼直直向她望来。
目光相接，玉瑶硬着头皮上前，讪讪笑了下，躬身行礼，“尊者。”
清泠的声音，隐隐带着不易觉察的忐忑。
毗昙的目光从她嫩白透红的脸蛋上划过，淡淡道了声免。
玉瑶：“……”
明明对方没说什么，怎么更加心虚了呢？
她刚想招呼着彻心帮忙说两句好话，缓和一下气氛，哪知一转头，身后早已没了彻心的踪影。
玉瑶呼吸一滞，差点没趴在地上。
果然只要是男人，不管是和尚还是俗人，都靠不住！
关键时刻还是只能靠自己啊。
她脚步微移，小心翼翼往前挪了两步，偷偷瞄了眼毗昙，见对方没有出手教训她的想法，又自认为隐秘地挪动了一步，再偷偷观察一眼，停了几秒，又再靠近一点儿。
就如同初见生人的小动物一般，带着一丝忐忑，一丝紧张，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反复几次后，终于站在毗昙面前，与他仅有一步之遥。
毗昙自她进来之后，只抬眼扫了她一眼之后，便眼睫微垂，半阖着眼，手里捻转着碧玉珠串，任她闹出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都是一副不搭理她的样子。
玉瑶这下终于确定面前的佛门巨擘是不会出手教训她了，不由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胆子慢慢大了起来。
“尊者。”她软着声音叫了一声。
捻转佛珠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毗昙微垂着眼，还是不搭理她。
见状，玉瑶明白了。
毗昙尊者这是还在生气呢。
她厚着脸皮，上前小半步，坐在了廊上，扯着毗昙的袖子，语气诚恳道：“尊者，晚辈知道错了。您别与晚辈计较啦！”
毗昙睁开眼，目光清清冷冷扫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揪着袈裟上的爪子上，手一抬，抽回袖子，偏过头不看她，继续阖眼不说话。
还是不理她。
玉瑶挠了挠头，走到另一边，跪坐在面前，这一次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展现出万分诚恳的认错态度，“尊者，我真的错了！”
她不对，她有罪，她真心忏悔。
毗昙缓缓睁开眼，见她小脸上满是恳求之色，正眼巴巴地望着他，心跳怦然，就算是有再大的火气都散了，却也知道不可就此轻拿轻放，否则，还不知以后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若是遇到他倒还好，遇上心胸狭隘者，必会结怨，徒增恶缘。
他缓了缓情绪，捏紧手里的碧玉佛珠，面色冷肃，声音清越道：“下不为例。”
他是冷着脸说的，但语气听上去却格外的温和。
玉瑶一听便知对方不与自己计较了，嬉皮笑脸道：“不会，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还有，遇到其他前辈或宗主，要谨言慎行。”毗昙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
玉瑶疯狂点头，“晚辈晓得了。毕竟，他们不是尊者和师父，才不会如此轻易原谅晚辈呢。”
所以，你都知道？
知道他和灵锡会包容她，这才蹬鼻子上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