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而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人望着眼前的经书敛眉不语，一人看向院子某处不起眼的角落，面色淡淡。
就像是个不起眼的小插曲一般，又如同投入无边大海的小石子，这件事仿佛根本没在季寻心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接下去的日子，他留在了万佛宗，不再外出云游。
每日跟着僧众做早晚课，闲暇时就去武僧堂和武僧切磋一番，甚至兴致来了，还前往藏经阁与僧人谈经论禅。
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是作为与他心意相通的毗昙知道，他远不如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每每来到他的禅院，第一眼总是下意识看向种着心心树的位置。
在修真界里，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两百年的时光眨眼就过，心心树终于开花了。
这一天，看着心心树上浅青泛红的花朵，季寻心脸上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抬眸问道：“这些年，你可有想见的人？”
自然是……有的。
却口是心非道：“并无。你若是有想见的人，可以直接用意念告知心心树，不用顾虑我。”
“那我不客气了？”
季寻心没有多想，走至心心树前，微微俯下身，光洁的额头轻轻抵在花朵上，一缕意念缓缓伸出细小的触角，逐渐融入开得正艳的花朵里。
不多时，一道炽盛的白光从心心树上迸现出来。
他本能地闭上眼睛，待睁开的时候，一个身着素青色衣裙的小姑娘站在季寻心身边，两人皆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她侧过脸看了眼季寻心，在对方的示意下，神情微讶，明眸里带着一丝胆怯，冲他行了一礼，“尊者。”
望着面前这张与记忆里几乎无差的面容，他下意识地捻紧佛珠，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免于失态。
他垂下眼，不敢再多看一眼，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而后随便寻了个借口，仓惶又狼狈地离开自己的禅院。
身后，传来两人清晰的谈话声——
“尊者，他不喜欢我吗？”
“只是跟你不熟而已。”
“那你呢？”
“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哦。可是我感觉你很亲切。你一看就是好人，还是那种有文化的人，就跟书生一样。”
“是吗？她也这样说过。”
“她？她是谁？”
“与你同样，也是个有一面之缘的人。”
“哦……”
“……”
“……”
就这样，心心树化成的人形作为香客在万佛宗住了下来。
严格算起来，她是妖族，妖族一向不服管教，行事恣意张扬，脾气火爆好斗，料想应是极为顽劣。却没想到，她的性子与妖族截然相反，与修真界时下的女修差不多，羞怯又胆小，同样十分的天真。
也不知道听谁说，作为修真界的一员，都必须有一个生辰牌子。
而生辰牌子，一般都是长辈帮忙做的。
她便鼓起勇气前来寻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请求他给她做个生辰牌子。
毕竟在万佛宗，他最大，找他应该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