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晟骑马的姿势还跟从前一样,很松弛地拉着缰绳,身体随着马儿走动而起起伏伏。不像大公子,在马上也要挺直着腰杆,好似随时准备起范儿唱一出大戏。 缪泠送给林晟一双手套,他拿到手的时候很嫌弃,言称自己向来徒手捞鱼网、劈开海蛎子,不过今天倒是乖乖戴在手上。他走了很远回头望,见缪泠还在目送他,便歪头摇手打个招呼。痞里痞气的样子,把缪泠心中那一点儿分别的感伤一下子摇散, “哼,还是舍不得我。”林晟臭屁道,“快哭了,是我见过哭得最好看的女子。” “我们都看习惯了,只有将军每次见小姐哭就紧张。”培忻笑道,“将军一见小姐落泪,什么原则都不顾。” 林晟好奇地问:“以前林晟在身边时她也总是哭吗?不是被我气的?” 培忻想了想,老实说:“好像以前也总是被将军气哭。” “哦,那她犯贱,都那样了还喜欢林晟。”他嘲笑起来。 培忻老实了,不敢搭腔,林晟又问:“林晟不是很喜欢人家吗?怎么还惹人家哭?” 培忻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说出口:“将军如今不也喜欢小姐?” 林晟挥一鞭子,哼一声:“老子不配!” 积雪已有三尺深,琼州境内还好,主要官道都有官府组织附近百姓垫土防滑。一出琼州地界对比就很明显,简直像从平地踩进烂泥潭。 林晟别扭地夸赞一句:“小姑娘竟然真是会当官。” 其实他早看出来缪泠能干,每天要见几十个人,处理上百件事。军队防务当然是她主管,农商建工也要处处过问,主要是官员们都喜欢把事情递给她处理,宵刺史反而像她的臣属,大多时候听令办事。 如此,他更觉得自己配不上。不是赌气,是真的自惭形秽。人家长得漂亮,有才有兵有钱,就连武功都在他之上。他凭什么呢?就凭他身上有看得见摸不着的关于从前的林晟的印记。 “你怎么认定我是二公子呢?”这个问题林晟问过培忻,但现在想起来又问一遍。 “二公子胸口这道疤十二年了,做不得假。”培忻动容道,“当时二公子已经脱险,又赶过来接应我,因而受伤。” 林晟皱着眉头:“哦,你是因为这道疤认我,你认这副身体。只要身体没换,你就认。缪都尉应该不是,她要的是灵魂伴侣。你们中原人是这么说吧?” 培忻低头暗笑不语,原来将军又是烦心男女情爱,那就没他的事儿了。 离开琼州地界不过十里地,队伍已经歇息三次。一会儿是骡子倒下,只好把粮食匀到其他运输车上。一会儿是民工病了,士兵带着民工去附近县镇看诊,民工也得匀一匀一辆运输车少一人。过一会儿路阻了,大伙儿都得停下来,士兵带着工具上前铲雪清路。 总之折腾得很,林晟笑说:“年节前能到乌城吗?能赶上全家过大年吗?” 培忻忧心道:“怕是要赶不上宿头。” “一路上都是村庄,哪儿不能住宿?”林晟无所谓地说。 “将军!”培忻略微懊恼,“这时候进村,村民若是喊饿喊穷,要不要周济?在这个村放粮,那么下一个村呢?百姓听闻将军善举,早都等着路边了。乌城也盼着这批粮食活命,若是接济风州,乌城百姓就得喝西北风。” 林晟理所当然道:“我去借宿才给粮食,我没借宿的村庄,凭什么要给粮食?” 培忻叹气:“百姓会说将军为什么不来我的村庄借宿,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