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寒眼中俱是敌意,便又停了下来,把扇一合,指指沈星遥道,“身为妖女,你当杀的,应是那些个自称英雄豪杰之人,不然,岂不是就同他们成了一路货色?” “倒也有理。”沈星遥摇头,笑中带苦。 “人啊,总是这么正儿八经的,就没意思了。”桑洵扭头望着草地间星星点点的野花,道,“真是好看,又可怜。” 这话也不知是在说那些野花,还是在说别的什么人。 “你到底来这干什么的?”叶惊寒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疑惑,开口问道,“原不是……” “原是帮宗主打听檀奇所在……哦不,帮宗主,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桑洵笑意渐冷,“如今是想邀功不成,平安无事回去,又得被人当做奸细,就只好在这山里飘来荡去。” “你是说,你打听到了檀奇的所在,打算协助方无名,一举剿灭他的老巢?”叶惊寒若有所思,“那为何只有你来?” “我原也以为不止我一人,谁知到了此地才发现被人放了鸽子。”桑洵摇扇,用那一贯轻飘飘的笑意掩饰着眸底怅然,“要我身先士卒,要我试探深浅,我他娘的,怎么就真信了他的话……哈哈哈……” “真是一个比一个倒霉。”沈星遥回转身去,正待走开,却觉心口再次传来剧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叶惊寒即刻上前搀扶,仍旧被她推到一旁。 “这是怎么了?”桑洵好奇探头。 “她中了五行煞。”叶惊寒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道。 “五行煞?”桑洵若有所思,“听闻那东西只有施术之人可解。不过……这丫头不是天玄教的人嘛?听闻天玄教门人,个个神通广大,能行常人不可行之事,竟还会被这五行煞给困住?” “你说够了没有?”沈星遥沉声喝道。 “罢了,反正不关我的事。”桑洵一面自顾自朝前走着,一面说道,“来来去去、生生死死,因果早有注定,瞎操个什么心呢……” 他说着这话,渐行渐远,轻飘飘的,好似散在了风里。 沈星遥斜倚着树,过了许久,待得心口那阵剧痛之感慢慢消退下去,方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慢慢走下山麓。叶惊寒始终跟在她身后,半步不敢离开。 二人到了山脚下的县城内,寻了间客舍落脚,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换了身衣裳,整整齐齐打理一番。到了黄昏,暮云西沉,沈星遥坐在窗前,看着万里云霞,心头忽地涌起一阵忧伤,前些日子在雨中彷徨的那种脆弱无助之感再度涌上心头。 殊不知,千里之外的流湘涧,凌无非正扶着墙面,艰难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漫天红云,凝神深思。 “花不尽,柳无穷。别来欢事少人同。”柳无相悠长的话音从不远处传来,“凭谁问取归云信,今在巫山第几峰?” 凌无非听到这话,不禁一愣,探头望向窗外,只见柳无相不紧不慢从花丛间走来,将窗扇拉开至最大的角度,笑吟吟打量他一番,道:“果真比我预想得更早,不过就算要出门,一路上也仍需调理,多休息,少行路,不然成了跛子,站在那小丫头身旁,哪还衬得上她?” “前辈的意思是,我能出门了?”凌无非眼前一亮。 “哎,还得等两天,”柳无相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急于一时。你身子稳健,才能更好地照顾她不是?” 凌无非闻言,眸子里的光又黯淡了几分,沉默许久,方点了点头。 流湘涧里,暮去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