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野间,老树丛生,漫道崎岖难行。玕琪本欲施展轻功行路,然而凌无非如今这般,显然跟不上他的步履,他又偏偏只有一只手,面对比自己还高出一截的大男人,着实无计可施,只能押着他徒步而行。 野地里歧路无数,凌无非被迫走出老远,再回头时,已是一片苍茫,哪里还看得到沈星遥的身影? “别再看了。”玕琪松开押着他的手,道,“叶惊寒早就料到会有如此局面,一时半会儿,她也追不到这。” “你想问我什么?”凌无非道,“早点说完早散伙,也别浪费时间。” “天玄教的事,你知道多少?”玕琪问道,“二十年前那一战,到底是何情形?那些活着走出来的人,后来又去了哪里?” “你觉得我会知道这些?”凌无非瞥了他一眼,神情活像看个怪物。 “我怎知你知不知道?毕竟外边人人都说,你是张素知的儿子。”玕琪说道。 “天玄教留女不留男,即便我真和当年的圣女有血缘关系,也是天玄教门人追杀的对象,怎么会知道他们的秘密?”凌无非道。 “留女不留男?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玕琪问道。 “你们先前不是还在追踪李温吗?”凌无非没好气道,“怎么现在又来问我这些?” 玕琪不言,双手环臂打量他一番,摇头说道:“果然。” “果然什么?”凌无非蹙眉。 “果然如叶惊寒所说,想从你嘴里打听到实话,比登天还难。”玕琪说道。 “既然都知道会是如此,还来找我干什么?”凌无非只觉一头雾水。 “你不会说实话,不代表她不会。”玕琪坦然道。 “你们……”凌无非直到这一刻才明了叶惊寒的目的,不觉扶额。 “所以,还是他略胜一筹。”玕琪点头,若有所思,“果然年长几岁,还是不同。” 凌无非听到这话,眉心倏地一紧,口中如同被人塞入一块石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时近五月,气候渐暖,又是晴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到了午时,烈阳高照,日光炫目灼眼。他满身是伤,又被玕琪押着行了半日路,早便倦了,于是不再理会,而是径自走到不远处一株古榕的树荫下坐下歇息。 玕琪性子原就淡漠,话也不多,见他这般,亦不多言。 这株古榕少说也有千岁,枝高叶阔,树冠笼罩下的阴影,方圆十丈有余。玕琪本不想离凌无非太近,可想到自己心思不如他缜密,恐他趁机逃脱,便只好在他近旁坐下。 “放心,我不会走。”凌无非双手环臂,背靠树干,漫不经心道,“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到处都是追兵,独自行路,与送死无差。”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叶惊寒会伤害她。”玕琪说道,“上回从金陵把人带走时,我听他说话,像是对那位沈姑娘有些兴趣。” “你说什么?”凌无非认识叶惊寒多年,虽没打过多少交道,却看得出来他无害人之心,起初本无担忧,可听到这话,立刻便坐直了身子,扭头对玕琪问道,“什么叫做‘有些兴趣’?” “还能有什么意思?”玕琪一摊手道,“觉得你配不上她。” “这我看出来了,还有呢?”凌无非目露不屑,嗤笑一声,道。 “没了。”玕琪道。 凌无非不言,略一沉默,便要站起身来,却在这时,忽然瞥见远处的树荫底下有一块刻着“巍翠”二字的石碑,仔细看了一眼,忽然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