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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提亲(1 / 3)

一室黑暗,卞宁宁摸索着解开沈寒山的鞓带,褪下他身上的锦袍和里衫,手上传来滚烫的触感。

她看不见,也没有别的外物可以凭借,她只能用如此直接而原始的方式为他降温。好在这暗室冰凉,只盼能多多少少起到些用处。

片刻之后,沈寒山的高热当真降了些,她这才长舒了口气。但她唤他,却仍是毫无反应。

“没想到沈少傅也会像今日这般狼狈。”卞宁宁自说自话道。

从重逢之日起,沈寒山就再不复从前小心慎微的模样,而是运筹帷幄、手握乾坤,好似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只觉与沈寒山相距甚远,即便是暂时的盟友,却也是各有所求,落不到一处。

却没想到,如今沈寒山竟还能像现在这般与她呆在一处,身处囹圄,却莫名安宁。

倒当真让她忆起了从前。

——

当年的沈寒山,身份寒微,幸有一身才思,得她父王倚重。虽是个少年儿郎,却让她父王的同僚至交都叹一句八斗之才。可纵然如此,沈寒山却依旧谦逊有加,甚至隐隐有些自卑自怯,在她面前尤甚。

明明片刻前还在同她父王天高海阔、侃侃而谈,而后看见她,却是笨嘴拙舌。想要约她去看个花灯,也是在她院外转了足足三日,活像只垂头丧气的困兽。她就站在回廊下,远远地看着他,时而欣喜,时而哀叹。

就在她以为他不敢踏入她的绛宁院的时候,他却终于敲响了她的房门。

自此之后,二人终于对彼此敞开了心扉,像是飞鸟向往天空,沉鱼贪恋池渊,理所应当,义无反顾。

她及笄后,父王也曾问过她的意思,她说:“女儿此生,非寒山不嫁。”

父王笑笑,摸了摸她的头,说:“那便等寒山来提亲。”

可沈寒山何时才能来提亲?她等了许久,却只听到沈寒山与她父王说:“寒山一无所有,唯恐委屈了郡主。”

“还请王爷再等等,等寒山高中之日,便是迎娶宁儿之时。”

她偷偷站在父王书房外的廊下,听见此话,却是不解。为何要等?她只想与他厮守。

她知道,对于她二人之事,他总是妄自菲薄,自轻自贱,所以她理应告诉他,她不在乎什么身份钱财,她要的只是现在。

所以她把沈寒山堵在书房里的暗室中,问他:“沈寒山,你可知‘摽有梅,其实七兮’,下一句是什么?”

沈寒山博览群书,他一定知道。

她还记得当时沈寒山的眼神,迷茫、惊讶、透彻、沸腾。

而后一向克制守礼的沈寒山,却一反常态,步步逼近,将她困在那暗室的一方角落,抬手制住她的手臂,反客为主地问道:“郡主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她从来都不怕他,当时却有那么一瞬间的胆怯。但她想,她是尊贵无双的郡主,纵是随性行事,也是应当。

所以她稳住心神,抬首迎着沈寒山晦暗不明的双眸,倔强地说了句:“本郡主当然知道,那你知道吗?”

而后,她轻启的双唇就被柔软而霸道的触感覆盖,再吐不出半个字。仿佛压抑了许久的狂风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肆意倾洒,狠狠掠夺,好似要将所经之地,统统纳为己有。

——

卞宁宁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有些自恼。她为何要去想这些?

当年沈寒山明明不愿娶她,她还要上赶着去求娶,如今想起来,倒真是高看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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