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尸亲,这种有劳无功、有苦无利的活儿,胡推官向来都是照顾李元夕一组的。这次北阳县的牒文一上来,他立刻就吩咐了路通,让他同他的搭档,务必尽快地给出回复。 路通唯唯应着,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若在以前,他也就罢了,不就是费点功夫吗?可现在,功夫却于他十分要紧。 因为他正忙着修整房子。 路家的三间房子,还是路通爷爷建盖的,住了这些年,早该翻修,但因为银子不凑手,只能搁着。前些日子,拿到赏格千两纹银,路通跟他母亲商量过后,决定新盖房子,盖一套完整的小合院。 按理说,夏季盖房多有不便,又热雨水也多。可路家母子等不得,他们急着盖房,不单是为了住个舒心,更要紧的是为了进新人。 路通已经二十一岁了,他母亲早就托媒人替他物色合适姑娘。“男大当婚,男大当婚”,他母亲的絮叨挂念,路通以前听不进去,可现在他认为很对——他心里已有了念想。 既是要成婚,怎么也得给人家姑娘个好住处。于是在盖房这件事上,母子二人难得的达成了一致。 可现在,胡推官的指令,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路通愁眉愁眼地走出理刑厅,去街口贴告示。 其实这寻找尸亲也不难,告示一贴,急着寻人的人家自会找上门来,安排他们去认亲就好。若说有难的,就是翻卷宗,那些陈年积月累积的失踪人档案,要从中寻出可能的,再一个个去辨认。 博州府理刑厅乃全府刑名中心,相应的卷宗也是集全府十一县之最。按照刑律,失踪三年未有寻获的,都要移交府衙存档。 “得翻到何时啊?”路通嘟囔着,手下不停,刷浆糊,粘告示,还要给不识字的人讲明告示内容。 忙了大半天,直至日中,围观的人众才四散开去。 路通收好桶刷,也准备归家吃饭。忽然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大通!” 李元夕刚从北阳县回来,她去千里行交还了马匹,正想去理刑厅探问,结果就瞧见搭档蔫儿吧唧地立在街口。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李元夕望着路通,见他满脸无奈,欲哭无泪,遂担心地问道。 路通摇了摇头。 “说话。到底何事?”李元夕很讨厌打哑谜,破案就够费脑子的,她可不要在日常小事上还费劲。 “快说!”李元夕又道,“不说,我去问路姨。” 路通叹口气,弱声道:“我娘现在高兴着呢。” “是吗?那你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她这个搭档,最是孝顺,母亲是放在第一位的,特别是路父去世后,母子相依为命,路通更是竭力侍奉母亲,都有点唯母命是从的意思了。 李元夕想不出,既然路姨安好,还有何事会让路通如此颓丧。 “路姨高兴,所谓何事?”李元夕见路通不说,只好换个问题。她有信心,不出三次提问,就能找到症结所在。 “盖房子。”路通的双眼亮了一下下。 哦,的确是喜事。李元夕笑着说了声“好”,旋即她也明白了搭档愁苦的原因。 李元夕的目光轻轻扫过街墙上的告示,她对路通道:“盖房子,路姨一个人肯定照顾不过来,你回家去,帮帮路姨。——这寻亲案子,不复杂,我自己来就行。” 哎!路通顿时喜上眉梢,虽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盖房子确是他的头等大事,加上他也相信李元夕的能力,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