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能带走孙秀秀的,当是习武之人,这崔巍根本不会武,她是早知道的。糟糕,怎么就胡乱认定是他呢?哪里想岔了?镇定,冷静,冷静。” 她急急想着,脸色不觉赧红。 “等等,就算他不直接出手,也可以暗中指挥,操纵全局。对,他一定知情,这穿心盒就是明证。” 心转念起,李元夕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只要找到孙秀秀,一切好说。” 至此,崔巍已然明白,自己竟成了拐带妇人的贼凶,好不恼人。 但恼怒无用,他想了想,笑道:“大捕快,请你把前前后后都告诉我,我再一一供认,可好?” “当真?” 见他点头,李元夕遂把孙秀秀丢失之事述了一遍。 说完方才惊觉:“明明是我来问他,怎么反成了他问我?” 似是听到了她的懊恼,崔巍笑道:“你很着急,急于找到真相,可又担心,担心真相真如你所料,——我现在告诉你,不是我,我不认识什么孙秀秀。” 他认真道:“我的画,在集贤堂售卖,何人买去,我并不知道;梨花糕,是夏府早定下的,每日由宣姨送去,这是去年就开始的事,王长随知道,他来铺中立的契约;至于这穿心盒,我敢说,是别人偷放的,内中那木香饼子,乃健脾益气进饮食的香药,我胃口很好,用不上。” 一席话,不疾不徐,有情有理。 李元夕不觉点头:“嗯,不是你,那是谁?谁要陷害你?你可跟人结怨?” 崔巍笑笑,长眉细目舒展:“你相信我了?” “你骗我吗?”李元夕反问,心下却已是坚信不疑。不知为何,她就是信他。 “永远都不会骗你,一字一句皆出肺腑。”他望着她的眼睛道。 闻言,李元夕的心猛跳,连带的剑眉微颤,一双杏眼却是移不开,定定地看着眼前人。 好半晌,忽有细声响动,她才耳朵一动,人就跃窗而出。 “谁?” 李元夕立在院中,四顾寻看。 并无人影,只有暖风在石榴树梢轻舞。 可她明明听见了踮足声,这是怎么回事? 就听崔巍道:“是戴老板,他不时会派人来探看我。我都习惯了。” 李元夕回头:“什么戴老板?” “就是百味斋的戴继业。”崔巍立在阶下,轻笑道,“他一直视我为对手,唯恐我哪天抢了他博州府第一老字号的名头。” 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李元夕心中一动:“你会抢吗?” 崔巍摇头:“每日十二屉,足矣,再多就会劳心劳力,人不可为身外之物役使,够用就好。可惜……” “可惜戴继业不这样认为。”李元夕接口道,“心窄之人,常有被害之恐惧,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如此,他倒是动机十足,我须得会会这位戴老板才是。” “阿嚏——” 戴继业猛然打个喷嚏,震的手中算盘一抖。他掏绢帕擦擦嘴,继续核对账簿。 忽然,有人敲门。 他立刻把算盘清空,合上账本,端起桌侧的茶盏,轻呷一口:“进。” 一个隼肩蜂腰的男人轻步进来,见礼道:“少掌柜,事情有变。” “说。”戴继业挑起一双狐狸眼,四方巾下的小尖耳动个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