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走后,周氏这才抬头,痴痴地仰视着许久未见的大儿子,泪眼婆娑,颤音道:“娘习惯了” “你爹也不是故意的,他这是想不通罢了,你别管他” 她用粗糙的双手摩挲着儿子清瘦的面庞,双肩抖动着,嘴里呢喃:“比以前更瘦了” 赵怀民用手轻轻擦掉周氏眼角的泪水,薄唇溢出一丝弧度:“娘~” “你...没有好好爱惜自己?” 面对儿子的脸色突然冷下来,周氏有点不知所措,抽回了手,垂着脑袋,诺诺道:“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爱惜不爱惜的” “年纪在大,你也是我娘,你是不是把那些养护药膏都送人了?” 赵怀民凝问道,那双清冷冷的眼神让生母一时呐呐。 “哎”“娘大了不由儿了” 他把孱弱的母亲搂进怀里,哄孩子般安抚着周氏。 “你不好好养护自己,日后怎么帮我们带孙儿孙女?” 少年骤然说出这么一番措辞。 周氏那小兔子眼瞬间亮晶晶,支着脑袋,懊恼道:“哎呀,怎么忘了这茬子事儿” “确实得好好得,不然你们怎么带孩子?瞧我这脑子...” 她拍着脑袋破涕为笑,忙在身上摸索着什么。 这时。身后传来悦耳得笑声,“阿娘福安” “正巧妾身备了一些养护膏子,也不知合不合您得心意?” 母子俩回头就对上许画棠笑颜如花的脸蛋,翠珠正好将手里的东西捧着送到老太太跟前。 周氏怔愣一瞬,见儿子首肯了,忙接过那些好东西,搓了搓手,局促道:“都是自家人,花费那些钱作甚” 到底还是收下来。 送别终有时,日头西坠时,三辆马车终究相背而驰。 安国寺后院里,青草深处处处蛙声。 沉钟暮鼓声如约而至,咚~,钟声邈邈被晚风轻轻地抚送向山谷深林。 “呼”“唔!” 而新坟前传来粗重的呼吸声被晚风打碎吹向远方,断断续续的声音好似常年耕种的老牛嘶哑的哞哞叫声。 “奇怪?怎么没人?” “你确定是这里嘛?” “老爷,确实是这里。小的再三向主持问过这事儿,绝对不会有假!” 不远处的絮絮叨叨慢慢逼近,本来佝偻着身形正在种树的男人却置若罔闻。 “真是抱歉,他们打扰到你了” 他抹了一把如珍珠般的汗水,抬头盯着坟墓,用手轻轻摩挲着崭新墓碑上的每一个碑文,双眼此刻温柔极了,深情且眷念。 眉梢轻轻上扬,好似一枚弯月,深陷下去的褐色皮肤面颊此刻缓缓勾起一抹笑意,让寡淡淡漠的面容此时此刻显得眼前人好似隔壁阿翁正在宠溺地瞅着调皮捣蛋孙子玩耍那般和蔼可亲的模样。 “找到了”“老爷,在这里” 直到有人秃然闯进来,人未到声先至,即使盛夏之日穿着整齐的长袍,长袍是褐色的,也掩不住那群人一身财气。 “且慢!” “有什么事情出去说,这里不接待外人” 眼瞅着几人要跨过门槛,启风张了张嘴,说话了。 没错,今日是放风日,若是以往,他只会待在牢房和某小子一起游玩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