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常春微微一笑,呢喃着:“倒是小子的不是了” “幸好这次出来带了些茶油,香草刚刚帮嬷嬷擦了茶油,这会儿那边刚落了灯,想必已经入睡,公子你看?” 折腾了这般久,他们明早还要家去,怕是也要早点歇息才是。 听到他的回禀,少年眉头不展,沉吟许久,抬眸觑了一眼忽晴忽阴的天色,淡淡道:“你且歇息去吧,我这边不需要你侍候了” 常春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主子的神色,忙应道:“小的,这就下去了” 见眼前人面色郁郁,小斯蹑手蹑脚地跪安了。 此刻,一面墙,两个人影在窗前攒动,终究是心思各异。 殊不知,府衙那边早已为赵怀民的名次吵翻了天。 以何书平为首的阅卷大人主张赵怀民为魁首,而以詹施礼则不然,盖因此子德行有亏,不能为首也。 两派人吵得不依不饶。 “此子词工一绝,文章通达,属实难得”“就是就是!咱们秀才科算是熬出点好笋来,可不能就这么弃之不用,岂不是辱没了陛下的嘱托” 说话者是韩执事,是御前御用执笔者。此次公派,与何书平一道来此地,为朝廷选贤据举能。 他乍一开口,坐在上首的何大人也不禁睁开眸子,倏尔端详着韩修,动了动唇,最终也是摸着胡子,不动神色。 坐韩修对面的张万成此时也站起来,辑首行了礼,缓缓道:“臣以为:选贤举能是好事,大家相聚于此本就是为朝廷选拔人才,可是历代举子均为德才兼备者,况且圣人常言: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由此可见:此人不堪为大用,颇有小才,合该再历练历练,修养心性方为上上策” 他有理有据,将此事的利弊剖开,希望上首者能重视之。 苦口婆心的样子惹得同行者连连赞同,“是极是极,张大人此言中肯,还望何大人三思” 噔噔~,面色涨红的詹施礼施施然站起来,对着上首宽袖,深深鞠躬,给足了何书平面子,算是为自己刚刚吵红脸,闹得场面难看的行为致歉,他眸中含泪,语气前所未有地沉重,沉沉道:“何大人,刚刚是下官的不是,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介怀” “秀才科考生本就稀少,近五年更是鲜有能者中之,朝廷向来爱才,才委派您等来此戳选俊才,这是我们的一大幸事” 他佝偻着腰身,说话徐徐道来,言辞恳切,不似刚才那般激进,潮红的面色慢慢散开,此刻着上一层浓浓的愁绪,瞧着郁郁不终。 一席话刚落,他脸上的汗珠直直坠了下去,砸在地面上清晰可闻,只是詹施礼心里装着事儿,面上也装不住事儿,倒豆子一样,色愈发恭,礼愈敬,喃喃道:“作为一方父母官,我等确实有必要将学子的全貌上达天听,赵怀民的文采纵然斐然,是一块璞玉,奈何“德”不美,终究是瑕不掩瑜,还是诸位务必慎重取之,用之” 话锋一转,詹大人以退为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让在座之人无不动容。 “也是,君子之行在于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而此子连本性都难以扶正,何以扫天下?说明其根部不正,根不正如何平章百姓?” 旁从者紧跟其后,言辞凿凿,紧锁着眉头,表达了他们的情绪。 就连角落里也传来轻轻的话头来:“如是选了这等卑劣之人为状元 ,想必是我辈耻辱,岂不是逼迫我等对那等人弯了腰、低了头,日后下了九泉如何面见三圣,面对自己的列族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