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最笨的他,也是气极了。 眼看着大船不断逼近小船,岳家人脸色十分难看,如丧考妣。 就连船坞里的女子们都察觉到事情隐隐有些不对,慌乱起身,时不时地透过轻纱张望着外边的动静。 钱家女子拧着手帕,弦然欲泣:“船怎么调头了?他们想干什么?” “这些个伪君子怎么敢!!” 她搅碎了帕子,嘴皮都快咬破了。 许家姑娘忙拉住好友小声安抚着:“没事没事。他们就是过过嘴瘾” 钱家姑娘却愈发害怕,她声线颤栗,颤音道:“若是我一人倒也不怕,可是船上还有妹妹你待嫁闺中,但凡今儿个从这里传出个什么风言风语,那可不是要了你的命”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夫君也是,怎么这么不小心,直接将东西放船上,径直开船离开就是,何必这般畏手畏脚” 她碎碎念如麻雀。 倒是让许画棠有点哑然,她扫了一眼自家丫鬟,隐隐有点担心,待会儿怎么脱身。 吱吱~~~,随着船只慢慢靠近大船,两个人紧张地在原地打转,呼吸一窒,脸色愈发苍白。 就连岳家兄弟弓着腰身,如狼一样戒备着渐渐逼近一众不怀好意的人。 下一瞬,突然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随风飘渺而来。 “燎沉香”“消溽暑”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南门,久作异乡旅。八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声音略带破碎感,一句一顿,宛若林间鸟啁啾婉转,音调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大家不约而同地摇头晃脑,随着和声之,满脸享受。 叮~呤~,更有琴师随声附和,晓风徐来,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好”“好一个一一风荷举,真真是妙极了”“就是就是,简直是道出了你我心声啊” “妙哉妙哉!可不就是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更有醉鬼嘟嘟囔囔,笑声荡漾在荷花荡里,惊得田田荷叶下的鱼儿遁走,荡出层层涟漪。 “好诗!!好诗” 声音是从他们船坞的后方传来,众人顺着音儿追过去,却见一叶轻舟隐隐在荷叶间流淌,只见两个人躺在船上,翠绿的荷叶遮挡了他们的面相,倒是那一身书生气颇为惹眼。 眼见不是自家船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感不妙。 轻舟上的渔夫憨笑道:“我家老爷听说公子在这切磋,特差老奴过来看看” “大公子,二公子天色不早了,老太爷身体底子薄,怕是熬不住,还请速速家去” 岳承风当下回过神来,觑了一眼阿南阿北,朗笑道:“多谢诸位承让,小子这就家去了” 这话如同当头棒喝,瞬间将众人清醒过来。 奈何岳家小斯早已将锚头夺了过去,眼看着载着美人的船只一点一点消失在荷花荡里。 卫明应当下摔了酒杯,呵斥道:“喝喝喝,怎么不喝死你们算了!!到手的人都飞了,一群废物” 他们齐齐变色,面如白菜梆子,气得呼吸急促几分,甚至眼眶一片阴翳,咬碎了牙齿。 小船一朝朝着岸边考去,船坞的两人纷纷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