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辛辛苦苦一年,家人吃不好穿不好还掏出家底子去讨好别人,这就是本末倒置了。 家人在炎炎夏日里除草,在酷暑下施肥,在冬日里挨饿得时候,他们又在哪里? 也许他们知道自家老父亲性子沉闷,十分老实,不懂拒绝,才这么明目张胆。 赵永福认为这些长辈能来自家做客,那是自己福气,再说:家里的根在村里,族人也在村里,大哥二哥不在村里,只有他还在这里,他应该把大哥二哥那份也要带上,好好款待族人。 这就是赵家父子俩的思想分裂点。 赵怀民不想去争去论,他有着自己法子去抵制这种吃拿卡要的风气。 从前他没说话的权利,今年他也下地干活,出了一份力气,故而那剩下的粮食,他有处置的权利。 “哥哥,你在想什么?”“你之前不是最爱吃烤红薯?快看爹爹已经掏出好大一个红薯” 一大家子围坐在火堆旁,火光掩映在几人面庞上,晦暗不明,赵怀德看不真切自家哥哥的神情,见他拿着火柴也不扔下去,有点急了。 赵怀民回过神,将火柴放上去,正巧老父亲将红薯轻拍几下,开始一一发放。 赵怀德分了个圆圆胖胖的红薯,边吃边叫唤。 赵永福分了最大的红薯,又烫又热乎,左右手倒来倒去,很快就满手灰烬,脸上扬起开心的笑意。 周氏的红薯最小,赵永福说:“近日过年,家里也没什么下力气的活儿,你就吃点小红薯垫吧垫吧” 他娘默默点点头,向来没有参与家里大小事的权利。 赵怀民瞧着自家老娘那骨瘦如柴的身形,眸色暗了几分,其实他爹还是埋怨阿娘,不然也不会这般瞧不起她。 这是骨子里的轻贱,也是阶级分明的最大讽刺,夫妻本该是最亲密的关系,在本朝,没有娘家的妻子注定要吃尽苦头,更遑论她娘还是个最低贱的奴隶。 这也是赵家老太太最不待见赵永福的原因,因为当初她坚决不允许老三娶一个奴隶为妻,这是自甘堕落门楣的丑事,会被人戳脊梁骨,当作笑话,被人耻笑。 最后老太太妥协了,可以纳妾,但是赵永福坚决不同意,认为自己沾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就要负责。 其实他知道老太太从小就不待见自己,自己已经而立之年,家里一贫如洗,家人对自己的婚事也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不在意惯了。 他不希望自己绝后,也不希望孩子的出身有污点。抬周氏的身份就是抬孩子的身份。 若是正妻,以后孩子的身份不会被人诟病,还能从事一些跑腿的活儿,运气好还能读书识字,下场科考,做那人上人。 若是以贱妾名分纳了周氏,孩子往后三代亲事难,从业难,日子更难。 这一顿饭,赵家几人心里五味陈杂。 赵怀民放下筷子,就往屋里钻,还闩上门。 “娘~”“你过来瞧瞧,我裤子坏了?” 周氏刚好收拾完碗筷,在厨房准备祭祖用的食材。 一听到裤子坏了,心里不免着急,她急急走过去,问道:“怀哥儿,裤子拿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再补补?” 唰!一下,赵怀民骤然打开门,拉着周氏进屋。 周氏以为儿子害羞,别开脸,不看他,算是全了他的面子。 赵怀民将早已剥好的核桃塞进她的嘴里,含笑道:“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