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寒,银色的月光照进屋内,将黑漆漆的房间照亮了一隅。地上一片狼藉——翻倒的桌椅、散落一地的纸张……还有血,一滴滴洇开在灰白色的地毯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就在这些血迹的上方悬挂着一个人,被白色的绳索吊着,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而他的面前站着另一个人——
银色的长发束在脑后,宽松的长袍被腰带与皮质护甲收拢,遮在暗色的披风之下。肩上还停着一只红眼的黑鸦。
“……说吧,”
他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银白色的月光照亮了他清俊秀美的脸,还有那双水蓝色的眼。
“你到底是什么人,真正的考迪克去哪了?”
“……”
被吊起的男人无声地笑了笑,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
白色的绳索收得更紧了。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也没有时间陪你耗在这儿。”
卡尔洛夫冷冷地说道,“最后问你一次——你来这儿多久了?”
“我不会说的——”
的字还没有说完,白色的绳索猛地长出了无数尖刺,从四面八方穿透了他的身体。鲜血顿时涌现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男人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当即便断气了。
“……”
卡尔洛夫走上前,扳过他的脸来瞧了瞧。
仍然是考迪克的模样。
“不是幻象。也不像是普通的伪装……”
他自言自语。肩上的黑鸦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有什么东西离开了。”
“……隐身吗?”
卡尔洛夫直起身来,盯着眼前的“尸体”看了片刻,恍然道,“明白了。”
他话音刚落,那些白色的尖刺立刻变成了锋利的片状,将男人切割成了数块——古怪的是,这些尸块连同刚刚流下的血液全都变成了黑灰色的土块,并随着下落快速解体,最终化为烟尘消失在了空气中。
“夜之子……”
他轻声道,“是雇来的?还是……”
“霍艾罗德从不插手国家之间的纷争。”
黑鸦歪着头说道。
“没错。”
卡尔洛夫转过身来到了敞开的窗口朝外看去,“有人雇佣了他,取代了我最重要的眼线,而这又不涉及国家之间的纷争,那你说……雇佣他的会是谁?”“是克萨约尔人。”黑鸦眼中的红光在夜色中亮得惊人。“是啊……是克萨约尔人。”
卡尔洛夫重复道,映着月光的眼中溢满冷意,像是凝了一层霜。
塞西历370年,春。克拉迪法南部的奥兰迪温河畔平原上,一队人马正向着西面的菲尼斯城走去。
“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坐在马车中的金发少女推开了车窗,对骑马走在车旁的士兵问道。
对方礼貌地点了点头:“是的,弗雷亚小姐。不出半日我们就能抵达菲尼斯城了。”“我听说凯安家的人都回来了,他们是在菲尼斯吗?”
“这……”
士兵为难地摇了摇头, “这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就快到了,等到了那儿,您自然就知道了。”
“说得也是……”
“前方有情况!”
前排的士兵忽然喊道。
“怎么了?”
艾达紧张了起来。不等她身边的士兵回答,前方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是金棘花!他们打着金棘花旗——是菲尼斯城的人!”“大概是凯安大人派人来迎了,您别担心。”
士兵解释道。艾达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是啊,战争结束了,已经不用再像之前一样担惊受怕了。艾达松了口气,坐回到了马车中。如果克萨约尔也能像克拉迪法一样恢复稳定就好了。
两支队伍在平原上汇合了。
金棘花旗下,驾着马的骑士径直来到了艾达所在的马车边。
“弗雷亚小姐,长途跋涉辛苦了。”前来迎接的不是别人,正是法米尔凯安本人。
不久前,他正式接管了凯安家族的领地与父亲的爵位,如今已是新任的大领主了。艾达没料到他居然亲自来迎接自己,连忙颔首回礼: “好久不见,法米尔学长。你可以不用和我这样客气的,叫我艾达就好了。”
“……好吧,”
法米尔冲她笑笑,转身向队伍下了命令,“走吧,我们回城里去。”汇在一处的两支队伍渐渐融合为一体,继续向着菲尼斯的方向走去。
初春的风还很冷,地势高些的林地里甚至还有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