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玉潭走到书院之外,果然就看到了谢崇椋。他今日未穿官府,着了一身天青色的交领齐腰襦裙,趁得他面如冠玉,整个人看着干净爽朗。 等到顾玉潭走到身前,他略一拱手:“顾娘子好久不见。” 顾玉潭微笑回礼:“谢典簿,久违了。” 被顾玉潭正儿八经称着官名,谢崇椋颇有些哭笑不得。他斟酌了片刻,试探着问:“窃书案……” 顾玉潭翻白眼,这书院中发生的事果然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她扬扬眉:“无事,我已处置了。” 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谢崇椋失笑,还是好意提醒:“如今那两个丫鬟就在我手里。” 顾玉潭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谢崇椋如今已是丹县县衙的公职人员,辅佐县令办个案子也是在所难免。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放了她俩?”顾玉潭直截了当地问。 她知道,自己并未受到实质性伤害,因此这两个丫鬟定什么罪,就全看胡家的面子和丹县县令的诚意了,还不是她一个平民女子能左右的。 顾玉潭这般直白的问法,倒让谢崇椋一时语噎。他观察顾玉潭的神色,倒像是丝毫没有愤懑不解之情,只是平淡得仿佛此事跟她毫无关系。 “顾小姐不气?” “说不生气是假的,可这是早就能料到的事,还不如早点接受现实的好。” 谢崇椋看进她眼中,这小姑娘口中说着“接受现实”,眼底深处却燃着一团小小的火苗,星星点点,却只待一日成燎原之势。 “这便是我今日要给顾小姐的第一个惊喜了。” 谢崇椋递过一张纸,顾玉潭有些好奇,接过一看却是一张政令草案。 “盖因胡家恶奴之事,可见本县县治之弊。兹特授此令,除衙门官差,寻常人等未经主家允许,擅闯私宅者杖二十,毁损主家财物者杖四十,危害主家性命者开衙审理,上报府衙以定邢罪。” 在状子的最下面,竟然还有一行小小的备注: “特由本县主簿谢崇椋进谏?” 顾玉潭一脸迷惑:“你们衙门的政令上还要写明是谁提的建议?” 谢崇椋讳莫如深:“曹大人与胡家略有几分交情。” 顾玉潭懂了,专门加上这一句,就属于祸水东引。说白了就是告诉胡家:你们的面子我给了,只是主簿不给面子,你们要报复也请找对人啊。 顾玉潭有些担忧,她不想因自己的事拖累他人。 她虽未言明,谢崇椋却看懂了,笑着安慰:“无妨,有时祈焉书院的面子还要比县衙管用些,况且……” 顾玉潭明白了,祈焉书院毕竟桃李遍天下,往届毕业生少说十之一二已在朝为官,胡家再势大也得罪不起。而谢崇椋本人又是新科榜眼,回丹县做个小小主簿是他的选择,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的前程不可能局限在这偏隅丹县。 茂栗离得不远,听清了自家公子的话。心下想着顾娘子只怕还不知道自家公子这一石三鸟之计,第一便是借这道政令为顾娘子出一口恶气。公子专门在政令前加上“盖因胡家恶奴之事”,试问张贴出去后,谁不会好奇地打听一二,看看这胡家到底是出了何事? 第二便是年节一过春耕伊始之时,胡家便又要去许多农家预定小麦。因整个丹县的酒坊和一大半的磨坊都被胡家垄断,因此胡家几乎收购了丹县三分之一以上的小麦,他们将麦价压得极低,往年还闹出过不少强买之事。谷贱伤农,自家公子自进入县衙后,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