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公子见笑,我这妹妹和外甥女最是不知天高地厚,”陆姨母笑着走过来,心道他们士大夫多都反对女子科举,自己恰能趁此卖个好,“女子哪能参加科举呢,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谢崇椋转过头看向陆段氏,脸上笑意不减,眼中却有了点点寒凉:“陆伯母可是说陛下新政乃滑天下之大稽?蕴之忝为天子门生,恕不敢苟同。” 陆段氏脸上一僵,支吾着说不出话来。谢崇椋没管她,继续转过头,又问了段月棠一遍。 段月棠打量了一眼谢崇椋,客气道:“正有此意。” 谢崇椋点点头目光转向顾玉潭,看着目光清澈,适才说话也很是机智,倒不妨一试。 他轻咳了声,对着段月棠解释:“若令嫒有心求学,倒也不是非郭氏学堂不可。丹县的北山上有座祈焉书院,也是不错的选择。”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是骤惊。尤其陆永柔,花容失色,心中浮起不安之感。 段月棠也是讶异,她自然知道祈焉书院的名头,别说丹县,整个漳城求学之人无不以进入祈焉书院为荣。祈焉书院自前朝发祥,几百年间培养出进士近百位,出仕者最高官至从一品太子太傅。 这样名声鼎沸的书院,会招收女学生?就算招收女学生,只怕束脩比之郭氏学堂只高不低。段月棠很是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 谢崇椋看到段月棠脸上的犹疑之色,加之适才在门外也听到了几人的对话,便笑着解释:“祈焉书院几日前开始布置女子学堂,这个月末便要举行博雅和诗礼考评,考评通过方可进书院读书。若考进前三名,则免去束脩,榜首每月可领四两白银的卷资。” 顾玉潭听得心动,凭借原主的记忆和在场几人的神情,就知道这祈焉书院是所难得的好学校,放在现代只怕最差也是个省重点。而这学校下个月便是入学考试,考的好了就免收学费,考第一名每个月还发放奖学金? 段月棠却是又添了一重担忧,祈焉书院的考评,难度只怕没比县试低多少,顾玉潭能通过吗? 没等段月棠发问,陆姨母就先按捺不住了:“多谢谢公子照拂,只是我这外甥女,自幼便不曾读书。平日里不过跟着她母亲卖卖包子而已,只怕不是那块料。” 陆永柔也软绵绵地劝道:“是呀,姨母不知,书院考评非同一般。即便是家兄,也是连考两年,才勉强进入。玉潭妹妹不曾静心读书,只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话听着很温柔很善良,只是对于专修过心理学和教育学的顾玉潭来说,这点子心眼实在是不够看的。陆永柔口中的兄长,便是陆姨母的长子:陆采恒,因为在祈焉书院读书,即便如今十九岁还只是个童生,也是陆姨母整日挂在嘴边炫耀的宝贝。 顾玉潭正想着词,准备怼回去,没成想谢崇椋微微皱了眉,抢在她之前开了口:“今日上门叨扰,原是因陆伯父邀蕴之鉴画。既然伯父不在,那我便改日再来。伯母,告辞了。” 陆姨母和陆永柔一下慌了神,陆永柔赶忙挽留:“怎能让谢公子空跑一趟?父亲再有一刻钟便可下衙回家,还请公子到前堂用茶,稍待片刻。” 谢崇椋笑意更是减了几分:“忽想起尚有公务,不便久留。” 说完便是一抱拳,转身离去。 陆姨母神色青白交加,好生精彩。顾玉潭心下暗笑,也拉着母亲告辞离开。她想追上谢崇椋仔细问问,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顾玉潭出了陆府的门,一抬头看到谢崇椋竟然就等在路边。她笑着迎上去,行了礼后便急不可待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