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中午,一个瘦弱的女孩坐在主干道边上哭泣。 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忽然感觉到无法改变的绝望。 她哭了很久很久,不知道有多久,赤金的太阳渐渐西移,风渐渐地起,又渐渐地息。 大概下午一两点的时候,周母给她打了个电话,气势汹汹地质问她现在在哪里。 她说她找了半天,公司没有人影,医院里也找不到,她问温以究竟在哪里。 她很生气,她奇怪怎么会有这么不懂事的小孩,其实都已经算不上小孩了,二十三岁的人,完全不知道为大人分担压力。 周母絮絮叨叨地数落了许多,就像往常一样,就像以前那些人,一说起温以的缺点,就忽然咄咄逼人起来,一点也不知道疲惫。 温以一直没有说话,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忍着抽泣,忍着心口刀搅一般的疼。 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直面感受到自小萦绕在自己身边的孤独,她发现自己是那么孤独,孤独得即使满心委屈,也不知道该向谁倾述。 洋洋洒洒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就像火烧在裸露的皮肤上,她觉得浑身都在疼,不过没有人在意,她回头去看自己那些曾经,发现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爱过她。 多么可悲的一个人。 周母喋喋不休地教训着,或许说的并不完全是温以,也有别的一些人,也有她这两天所有的不如意,她爱的女儿周雅生了病,可能要死了,她感觉很烦恼,只能把气撒在另一个尚且健康的女儿身上。 其实温以的身体一直不怎么样,她的身高说不上太矮,但体重一直没上过九十斤,常年徘徊在八十四五斤,怎么也涨不上去。 以前温父温母从没有意识到她这样过度的瘦弱,后来温以长大一点,开始工作以后,自己觉得自己身体可能不太好,试着想一些办法去补。 她试过锻炼身体,也试过努力多吃一点,强迫自己多一点饭,多吃一点肉。 但那时候她还住在家里,温母不乐意她吃这么多,抢了她弟弟该得的营养,整天对她冷着张脸,明里暗里提醒她少吃点,别弄得自己像头猪一样。 然后温以就放弃了,自从初中以后,她一直在想自己这么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没有人爱她,没有人在意她。 有的时候她悄悄在心里想象,如果她出了意外,忽然死了,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这样一来会不会有人为她感到难过,会不会有谁多关心一下她。 其实从最开始,医生就不太建议她生下肚子里这个小孩,医生说她的身体太糟糕了,不适合在这时候生小孩。 他的意思是这样的身体状况就连自己活着都很难了,怎么还够多分出养分支撑另一个生命的到来。 但是她舍不得,她以前对怀孕这事抱着深恶痛绝的态度,她厌恶怀孕这件事,这种厌恶之情深重得甚至连稍微想想也不行。 但是过了这么多年,她忽然怀孕了,怀的是曾经爱过的男人的小孩,那男人对她也有过爱,他们有过真真切切的爱情,这好像已经足够弥补一切了。 周母让她赶紧回医院,说是既然是一家人,姐姐生病了,妹妹整天见不到人怎么行。 温以照她说的,顺着主干道慢慢走回医院。 下午医院人渐渐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进门还要排队,有谁推了她一样,好像是个急着进去排队挂号的中年大妈,推得她的腰又难受起来。 本来只是隐隐约约的疼,好不容易消下来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