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至正午,公众庭审会才正式开庭。 倒不是突发事件,只是观摩人数过多,检查便耗费了整个上午,所及之处,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唏嘘的海浪翻涌,积成嘈杂的叽喳,周围拿杖棍的衙役不得不放大音量,控制秩序——这比往日每场庭审都要热闹,是个难得一见的大案子。 辰随人流涌进,穿插其中。 李账夫戴帽,换一身干净衣裳,丑面带轻纱,朴素长衫,皆于清晨从侧门随东参入内场,杂乱无序时,偷摸出门,混于人群,两人位置稍前,一左一右。 鸦雀无声。 公堂中央立一公案,梨花木桌上放笔、墨、竖红绿头签的签筒、醒人的惊堂木,整个台子偏右处今日专摆两靠背座椅和及腰的长桌,做饮茶所用。 观看的百姓站在台阶下,离公堂大约一米距离向四方散开,一百八十度自由排布,倒是有些剧场的意思。 不多时,东参先从右门进来,顺势坐到准备的椅子上,饮一口热茶。 “旁边的是谁?怎还多出一个人来了?” 底下人议论纷纷。 “不知道吗?是东参大人啊!专来旁听这次审判呢!看来,周掌柜犯的错,不小啊!” “什么!东参大人也来了!好些年没看到大人出现在一环,最近怎么有时间来体察民情?” “‘黄粱’怕是有大麻烦咯!” “那以后的酒是不是免费,或者有个大折扣?” 正你一言我一语,周总管与法官由左门出场,到右方拜见东参,寒暄几句后,总管靠东参而坐,法官上公案。 “开庭!”握住惊堂木,往桌上一拍,顿时吸引所有注意。 两旁衙役拿起长棍,对地面戳出声响,齐喊堂威,堂役击堂鼓三声。 “传被告人——‘黄粱’掌柜周佐肖!” 一声令下,两名狱官押送周掌柜上公堂。 周掌柜满目苍凉,头发乱糟糟,跪西边跪石,身上穿着刻“囚”字的白衣。 “周佐肖,原柳城二环游山村人,今年三十有六,现居一环天道街‘黄粱’酒馆,为‘黄粱’酒馆、客栈、酒坊掌柜。” “是……正是在下。” “今日庭审一事,正是与你‘黄粱’企业有关,你先详细说说‘黄粱’的具体情况。” “‘黄粱’是鄙人私企,到今正好十年,旗下以制酒、售酒为主,分布在一环天道街、二环主路街,工人、账夫、前台伙计加起来,一共一千零五十二人,每季度都按时交费,从未逾期,法官明鉴啊!”突然以头抢地,涕泗横流。 “周掌柜怕是真有苦衷,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啊?” “对啊,咱们村的学堂就是他赞助的呢!如此善良的人,能做些什么坏情事?可是搞错了!” 底下百姓见此惨状,不禁同情起周佐肖来,联想起平日的作为,好像确实没有什么挑剔的地方。 “安静!安静!” 又是一声惊堂木响。 “我们自是有证据,才会动身抓人,在公堂上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莫要装可怜,博同情了,行不通的!” “拿证据上来!” 右边一随从将放于手中的账本双手呈上。 法官将封面展于观众。 “甲三百六十五年‘黄粱酒馆’账簿集。” 拿起翻看。 “第一季度,一、二、三月收入分为一百一十五万两、二百万两、一百六十二万两,总计四百七十七万银元,各项支出,一、二、三月,七十七万、六十万、八十四万,总计二百二十一万,实际纯利润二百五十六万。而同年同季度向税务部门所报数额为一百四十万。” “对于酒家,柳城特意划分额外的收税标准:按季度收税,纯利润在0~150万为第一档,税率为20%;150~300万为第二档,税率为30%;300万以上为最高档,税率为40%。如此,一个季度,应缴税76.8万银元,伪造记账凭证,实际缴税28万元,偷漏税款48.8万银元。” 法官一气呵成,做好了功课来的,想在东参面前大显一番身手。 “乖乖,三个月就偷税五十万两!我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赚个它的零头哦!” “一个季度五十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