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管何时回来啊?”蔡管家眼尖,捉住他的衣襟。 “快了快了,现在总管在梨园观戏呢!别挡着道!总管冻着了,要不了你的脑袋!” 撞开他的肩,直晃晃地往戏园子奔去。 “呸!真是好享受!” …… 两个时辰。 天色渐暗,雪积漫了长靴,风不留情地打在身上,温度更低了。 两个人蜷缩着,瑟瑟发抖。 “大人,大人!” 东参眼上起了霜,头上、眉心一层雪白,手互相握住取暖,眼睛半闭,蹲坐在门槛边。 “天要黑了,可能今天见不到了,我们明日再来吧?您的身子——” “天……”东参闻见,困难地睁开眼,看向一方阴郁的、还飘着雪的天,他已经冻的半失去了知觉,“天要黑了啊……” “是,酉时三刻,总厅里的灯都亮了。” 回头,黄灿灿的灯笼挂在屋檐,在灰蒙天色的陪衬下,蜻蜓点水般一盏盏发出光亮,给廊道的壁画、傲骨的梅花、修剪的完美无缺的树木一些朦胧美。 “再等等吧……”东参打着颤说。 …… 三个时辰。 “还没走呢?” 一声熟悉的声音。 院子拿着一箱赏赐的糕点,欢欢喜喜的经过。 “周总管的戏看完了?” “看完了。” “那他要回来了?” “总管今日不回行政厅了!” “不回了?” “总管与姜法官有约,晚上是要去那里饮酒喝茶的。”他无所谓地答复,直往里走。 “什么!”真是惊诧的目瞪口呆。 “不过放心,你们的事,我与总管说过了,他说让你们择日再来。” “择日,择日,你们只会用‘择日’来推脱!人命关天的事你就一句‘择日再来’打发了?我们在此立了一日,办公的规定时间,却未曾见到周总管一面!他在外逍遥自在,却让我们受苦受难!”蔡管家难掩心中的愤怒,质问之音很不符合当下假装的身份。 “办事情不都讲究个耐性?哪有这么容易的?给多少银子,办多少事。若是你想快点,就得识趣的多‘贡献’点。多了,周总管或许明天、后天就能接见,少了,也许半年,一年,或者三年五载的,都是常事。求人办事,哪有不低头的?这都是‘人情世故’!” 居高临下的气势,仿佛后面嵌着一尊闪着金光的‘大佛’。 “你……你就不怕被揭发吗!” “揭发?”他不屑地哼一声,“你看谁会帮你?谁会信你?一群山野匹夫也可状告官家?那才是没王法了呢!” “你……好大的官威,好大的官威啊!”蔡管家扯下儒士的帽子,一把厌弃地丢在地上。 “一群群拿钱不做事的废物,一群群只知享乐的庸才!蛆虫!蛆虫!真是……真是兀的不气杀人也!” “这真是叫儒士也变鲁夫,这真是逼良民也变乱民!” 他一把重重地推开门,将东参小心翼翼扶起,缓缓带他跨过台阶。 “你……你!你要干什么!你要造反吗!”院子惊恐地大呼,举起一边的木棒子。 “你敢!”怒目而视,眼神凶狠,反倒让有木器的人发了怵。 “告诉你家周总管,今日来的,苦苦等他的,是柳城的东参大人!倒要看看,你家主子是有熊心还是豹子胆,竟敢这样对待柳城的元老!” 掏出腰间刻有“东参”二字的玉佩,不管旁人的惊疑,怒目圆睁,携着咳嗽的东参径直进入府内。 “东参……东参大人……真是东参大人……” 门内看戏的官员、伙计,还有之前不可一世的院子,霎那间皆失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