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夜风习习,枝叶摇晃,斑驳映在朦胧的纸窗上,影影绰绰。 榻上的舒嫣妩还闭着眼,不知做着什么梦,眉间轻蹙,额角亦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须臾,她翻了个身,纤纤皓腕一抬,又沉沉地落下,竟将床边矮几上摆着的茶盘打翻了,碎裂声顿时清脆入耳,她陡然清醒过来。 舒嫣妩猛地睁开眼,环顾四下,这浅灰色的幔帐,这乌檀木雕花的长榻,还有搭在她身上的鹤氅,无一不在提示着她,自己并不在凝梦楼的厢房内。 然,这儿又是何处? 舒嫣妩努力地回想着,隐隐约约记起,早些时候,她似乎是与万蓁蓁,还有齐拾瑄在正春堂的侧暖阁里饮了些石榴酒吧?虽不太记得自己那会儿到底喝了多少,但大抵也不算少吧,毕竟那酒甚是甘甜醇美,令人欲罢不能。 至于,饮酒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刻的舒嫣妩却已是全无印象。 舒嫣妩掀开搭在自己身上的鹤氅,又拨开浅灰色的幔帐,缓缓起了身,又下了长榻。而她才刚刚向前走了两步,便觉头昏脑涨,双腿也极为虚软,脚步也颇为飘忽,乍然想起什么,便又望向窗外,只见天色已深沉如墨,想来外边的宴席已散了罢。 舒嫣妩摇摇晃晃地挪步至桌边,与此同时,房门被推开,一阵冷风灌入,又让她更清醒了几分,方看清推门入内的不是别人,正是青琼。 “娘子,您可算醒了。”青琼忙上前来扶了一把歪歪扭扭的舒嫣妩,又道,“那石榴酒的后劲极大,娘子还喝了不少,这会子应该不好受吧?” 舒嫣妩轻嗯了声,又问道,“这儿不是凝梦楼吧?这儿究竟是哪里?” 青琼点了点头,缓缓道,“这里自然不是凝梦楼,这里是馨澜厢,离正春堂很近。因着早些时候,娘子醉倒了,七爷便将娘子先送来此处。” “是七爷送我来这里的?”舒嫣妩沉吟。 青琼颔首,又道,“正是呢,毕竟,从正春堂回去凝梦楼要来得更远些。且这一路过去,难免要遇上宾客的,七爷担忧娘子的醉态示于人前,便将娘子先送至馨澜厢里暂歇片刻。原想着娘子若是早些醒了,便早些送娘子回凝梦楼去,方能好生歇下。不想,娘子此番醉的如此厉害,七爷便吩咐奴婢先过来这边伺候着。” 舒嫣妩思忖了片刻,终归还是问出了口,“所以,我的醉态很是离谱么?” 闻言,青琼垂首,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闭口不提,房中一时间便静了下来。 不曾想,外间的几个小婢子竟立在窗下私语,一个个的声音虽都不算大,偏偏被一阵风送入房中,传至舒嫣妩的耳中。 “都说里边这位舒大娘子的珠绣技艺非凡,今儿可算是让我亲眼瞧见了!便是已经醉成那副模样了,她竟还能捧着七爷的衣摆绣上几针!” “谁说不是呢!便是她那驾轻就熟的几针,竟能在七爷的衣摆上绣出一枝亭亭玉立的青莲来。” “是啊,真是妙极了!我瞧着那枝青莲似乎是以绿碧玺攒成的,阳光一照,碧莹碧莹的,平添了几分清逸超然的气韵。” “不过,也怪可惜的,她才绣了一枝青莲而已,就昏睡过去了。好在还有七爷将她背了回来,否则,若是任凭她睡在院子里,着了风寒,便要大病一场的。” “我原以为七爷是个冷性的,没料到七爷竟当真肯背她,她还借着酒劲,顺走了七爷系在衣襟上的那串祖母绿翡翠圆珠流苏链子。七爷竟丝毫不恼,还当真就给她了!” 听到此处,舒嫣妩只觉羞惭,忙伸手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