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厚沉重的夜幕渐渐褪去,蔚蓝的天空被晨曦点亮,不远处的山峦叠起,一座座峰尖也被那曦光所渲染。 闭月别院东南面的第一间厢房里,沈拂漪起了个早,端坐在铜镜前仔仔细细地描着长眉,而伺候在侧的婢女灵溪则取来一朵描金芍药花钿,小心翼翼地贴在她秀致的眉间,又问,“小娘子昨晚就说今日有客要来,不知今儿想梳个什么发髻去见客呢?“ “你便替我绾个倾髻吧,再选支别致的珠钗来。”沈拂漪说着,又点了唇。 闻言,灵溪遂执起玉梳,替沈拂漪绾发,又不禁好奇地问道,“小娘子一向都簪鲜花在髻上的,今儿怎么想着要戴珠钗呢?” “珠钗闪亮些,衬得人姿彩焕然的,也很不错。”沈拂漪说道,心下却想着今日就能见到齐拾瑄了,不必打扮得太过素淡了,反而不叫他注意到。 灵溪一时间也没多言,倒是关妈妈进了门,才听了这话,便道,“小娘子来闭月别院也已好几日了,除了见过秦夫人,倒是没能遇上过七爷一回。今儿可好了,七爷难得在府上不出门了,小娘子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关妈妈说什么呢。”沈拂漪娇嗔。 关妈妈只笑道,“小娘子也是的,昨儿白日就知道七爷今儿在家,怎地又约个外客来呢?” 沈拂漪淡淡一笑,道,“不过是将绸帐给她带去做珠绣,耽搁不了多久的。再说,我是打算与七爷共用午膳的,故而,也不急在这片刻之间。” 里间话罢,外间的婢子来传话,“小娘子,那舒大娘子已然入府。” “快些请过来。”沈拂漪朗声道。 外间的婢子便应道,“奴婢原是要过去将人引至咱们这边来,哪曾想尤管家已先将人引至萱若居。” “怎么去了萱若居,那儿不是七爷的寝室,从不轻易让人靠近的吗?”沈拂漪满腹疑惑,又问道,“你可敢确定她是去了萱若居?” 外间的婢子则应道,“的确是去了萱若居,奴婢瞧得真真的。” 闻言,沈拂漪却有些坐不住了,顺手扯了架子上的一捧挽纱,绕过右肩,半搭着左手腕,匆匆出了房门。 在沈拂漪赶至萱若居大门前之际,舒嫣妩却早已先入了内殿。内殿里燃着淡雅清新的松枝香,而东窗下的那只白瓷小盆里种着一株兰草,柔韧的枝叶舒展开来,宛若侍女翩翩起舞时的纤纤玉手。 坐在小案边的舒嫣妩,柔婉地垂着头,目光只锁在手中的画册之上。那册子中描摹的杜鹃花纹样尤其美丽,若是绣在衣裙上,也必然是溢彩纷呈,熠熠生辉。 大抵是看得太过认真,舒嫣妩并未注意到身后的来人。 直至耳畔响起一道清越的男声,他道,“阿嫣。” 舒嫣妩方搁下手中的画册,抬眸望向他,墨蓝的锦衣,翩然衣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梅鹿。白钻攒成灵秀轻巧的鹿身,水沫玉刻成桀骜嶙峋的鹿角,白玉髓珠绣制而成的梅花,透着一股浑然天成,清冷高贵的气韵。 舒嫣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在闭月别院遇上了齐拾瑄! “七爷,”舒嫣妩下意识地唤了声,正欲起身行礼,却见他大大方方地落座在自己的身侧,执起茶壶,替她斟满一盏茶,又道,“原打算过几日再去府上拜会,今你先来了,也好。” “见过七爷,七爷安好,我今日过府是为了寻沈娘子的,她托我绣一匹紫晶绸帐,却不知道现下沈娘子身在何方?”舒嫣妩垂首,毕恭毕敬地说道。 “哦?你就只是来寻沈拂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