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生养三个儿女,一死别,一生离,唯余宝玉可作依靠。 然宝玉天生一种怪癖,最爱朝女子伏低,若娶个刁蛮媳妇儿,不但不奉翁姑,还要挟夫而令之,使其背离父母,独从娇妻。 黛玉心胸既狭,言语又刻薄,爱拿捏辖制人,外作清高,内秉狐魇。可怜宝玉纯良,被她一哭一闹一拉扯,就分不清内外好坏。 譬如那年,张道士模糊提一句亲,他就摔玉砸玉,闹个天翻地覆;还有紫鹃慌称黛玉回南,他那心死志消的做派,更令人胆寒.... 故欲救宝玉,先去黛玉。先时看在宝玉面上,还愿放她做个侧妃——左右不及元春尊崇,且北静王妃极善妒的... 不想贾母当众折辱,自己颜面尽失。既然撕破脸,便无需顾忌心软:听袭人意思,黛玉对宝玉亦有些痴心,她又少福多病,忽剌剌听见这个,岂不断送小命? 至于北府那边...元妃圣眷正浓,又有龙嗣傍身,北王审时度势,自不当真计较。 思想至此,方觉邪火略散,正欲盥洗更衣,忽人报薛姨妈至此,王夫人只得吩咐:“请姨太太偏厅吃茶,等我盥洗再来。” 一时薛姨妈进屋,问好入座,说不及两句,便袖中取出张帖儿,道:“二嫂子快过寿了,这是礼品单子,姐姐帮我看看,掌掌眼。” 王夫人闻音知意,笑道:“你不提倒忘了,才二哥家来人,说请我们赴宴。今年还照往常,我和凤姐带宝丫头,三丫头,四丫头去。” 薛姨妈长吁口气,抚着胸口道:“姐姐,你是知道的.....二哥在甥男甥女中,最厌我的蟠儿。 他总怪我糊涂,酿坏蟠儿。可我寡妇失业的,只有这根独苗儿,偶然纵容些,也不算大错呀,怎么就不让我回娘家?!” 王夫人忙握她嘴,道:“别混说!二哥几时不让你回?不过怕不在家时,无人为你撑腰,才交待我安顿你们。 要说平素走动,你瞧珠儿媳妇,她也不能出门做客的。礼法如此,怎么怪得二哥?” 薛姨妈没了话,却还嘴硬道:“那二嫂呢,她来得这样勤,却从未和我拉拉私房儿。我好歹是她亲小姑,竟连个陌路人不如...”说着,抽帕子拭泪。 王夫人明知其故,却不得不道:“你想得也多,她身边时刻跟群人,如何拉私房?” 薛姨妈抽噎道:“她家婆子总没人跟罢,怎么回回都不提见我?” 王夫人只想打发她,便道:“你是寡居,又是客居,不见也有道理。” 原来宝钗年岁渐长,正需出入些锦堂绣室,拜谒几位王妃诰命,若入了她们的眼,说不得,一个当家奶奶是跑不掉的。 不料薛蟠入监后,王子腾曾来信斥责,薛姨妈恐他迁怒宝钗,不许她再去王家。故一闻王家来人,先来前头打探。 王夫人明知这个缘故,也不戳破,只想:“待娘娘诞下皇子什么千金闺秀不由我儿选挑?届时宝钗也能沾光,寻个好夫婿。 偏那老婆子鼠胆鸡肠,这个不让说,那个不让做,等娘娘荣光时,我看她没好处的?” 遂拍拍薛姨妈手,道:“妹妹苦恼,我深知道。你放心,有娘娘和小皇子在,什么事不好办呢。宝丫头是娘娘姨表妹,小皇子表姨母,还愁没有前程?” 薛姨妈细想一回,倒真是这个理儿,便转悲作喜道:“终究姐姐眼光长远,不像我是个软爪蟹。我成日家说,一辈儿姐妹三个,就数姐姐命好。 大姐面儿上风光,吃亏在没有儿